上了初三,多了一科化學,學習壓力更大了。陳喬有點力不從心,她居然開始掉頭發。於是隻能忍痛剪掉了好不容易留起來的長發。初三的學習氣氛忽然緊張了起來,上晚自習時候不允許講話聊天。有人提出來一條建議,誰要是說話了就站起來學習,直到發現下一個人說話並把他指出來,換自己坐下來。還別說,這條建議自采取以來,確實晚自習安靜了許多。
就是陳喬剪掉長發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為什麼胡琴站著。陳喬知道胡琴一向不喜歡自己,於是一直乖乖地寫作業,生怕被揪起來。但是陳喬老覺得有人在看她,她剛抬起頭對方又不看了。多次反複之後,她感覺對方看了很久之後,猛然抬起頭,卻發現看自己的人竟然是韓熙晨。他被發現後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陳喬也笑了。這一笑可不得了,剛好就被罰站的胡琴捕捉到了,她舉報他們兩個對著笑,於是兩個人都站了起來,胡琴帶著勝利坐下了。
陳喬反正是在班裏出醜慣了的,覺得無所謂,隻是連累了韓熙晨,實在覺得抱歉。本以為站站就沒事了,不曾想後來就傳出謠言,說陳喬勾引寧致遠不得,又開始勾引韓熙晨。老師自然是把陳喬叫到辦公室訓了一番,她一味點頭答應著,實際上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沒想到的是老師也叫去了韓熙晨。那天韓熙晨回來給她寫了一個紙條,說他攬下了一切責任,讓陳喬不要害怕,自己會永遠保護她。永遠?永遠有多遠?陳喬不知道,但是天真的她覺得永遠不會是一瞬間。她覺得她跟韓熙晨之間有點微妙的變化,但又不是很明晰。
在平靜的日子裏,陳喬堅持著每天下午去山上背書的習慣,當然也有去釋放的意思,畢竟她沒有什麼朋友,大家都喜歡林玲她們的。一天回來的路上,感覺草叢裏麵窸窸窣窣的有人,慢慢走過去,既然看到兩個人摟在一起激吻,待看仔細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韓熙晨與林玲。陳喬忽然覺得一陣惡心,一口氣跑回了宿舍,因為跑得太急,眼淚都出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人親吻,為什麼偏偏是他們?她想她難過一定是因為女的是林玲,而不是因為男的是韓熙晨。那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胃痛。她知道胃長在哪裏,因為她見大人胃痛的時候就捂著那個位置。她雙手捂著胃,眼淚直直流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她以為隻是因為胃痛才會流淚,當時的她不會知道,一時觸發的胃痛會伴隨她數年而不曾痊愈。如果經年之後有人問她後不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也許她依然給不出答案。人有時候,連自己都要欺騙,不然,怎麼活下去呢?
彼時,陳喬忽然意識到自己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期待了。在班裏,她甚至希望自己是隱形的,她不希望被人注意到,她期待著趕快畢業,她立誌好好學習,一定要考上市裏的重點高中,離開這座讓她傷透了心的城市,離開這群傷她心的人。
陳喬自此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對於班裏的是是非非,她不過問也不關心,什麼有人給李月寫了情書被她臭罵了一頓,韓熙晨和林玲有情人終成眷屬修成正果,寧致遠終於被胡琴拉回正軌,準備和她重新開始······
到了快要分別的季節,十四五歲的孩子一下子學會了珍惜當下,誰說人不是無師自通的呢?歲月逼著你長大,你就隻能長大。陳喬終於又被遺忘了,她在開心的同時有些失落,似乎她出門忽然死掉了,也不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她覺得自己活得真是很失敗,她隻想快快結束這種生活。
學期快過半的時候,來了一個插班生,個子很高,坐在陳喬的正後排。陳喬想新同學應該長得不賴吧,因為胡琴和林玲來後麵的時間多了起來。她曾經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偷看過韓熙晨,沒想到他也在看自己,陳喬心裏發慌,立馬收回了視線。自從上次撞見他們之後,陳喬再也沒有搭理過韓熙晨。說不清為什麼,就是不想理他。說什麼永遠保護我,轉身就投入了傷害我的人的懷抱,大騙子。陳喬把不快鬱結於心,於是胃總是隱隱作痛。
那學期的期中考試,陳喬又考了第一,但是班裏有人說她考試作弊,找老師舉報她,據說她的課本上寫滿了小抄。大家翻開她的書,確實密密麻麻寫了一大堆,大家都說是她的字跡。陳喬再次百口莫辯,但她依然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韓熙晨寫紙條讓她站出來為自己辯解,陳喬當著他的麵撕得粉碎,讓他別多多管閑事,然後一個人跑到傷心地去哭訴。
陳喬祈求快點畢業,離開這裏,去市裏重新開始。可是她的哭聲不夠大,連耶穌也不知道她的委屈,但是或許插班生林木聽到了,因為第二天老師責問她的時候,林木站了起來:“我可以作證,她沒有作弊。我就坐在她後麵,她一直在認真做題。我看是有人嫉妒她才想法陷害她吧?平時陳喬學習如何,我想大家比我更清楚吧?你們非要鬧下去,那咱們就找校長去驗驗看是誰的筆跡。”
此話一出,連平時淡定的王老師也慌了,她趕忙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鬧得全校人知道,最後還說我們班的名次都是作弊得來的。”林玲她們本來就心虛,也就順勢作罷了。於是這件事就這麼算是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