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沒來這個地方了，竟也沒什麼改變。”老者輕聲感歎道，聽陸卓然說那個老家夥已經病入膏肓的時候，他的心裏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他以為自己很恨那個老家夥，卻也是這麼些年了恨意也沒有想象中的濃厚了。
老者仿佛很清楚這裏的布局擺設，徑自的走到了那個老爺爺的房裏，留下在原地有些錯愕的沈絡一行人。
那個老爺爺的徒弟自然是認識這個老者的，看到他進來都很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眼裏也有些感激看著沈絡他們。
沈絡他們想隨著老者進去，卻被陸卓然攔了下來。
“別進去了，讓他們好好說會話吧。”陸卓然仿佛有些感概的說著，他還記得向老者提起納西古樂那個人的時候，老者眼神裏跳躍的光芒，其實恨一個人越深，也是在乎一個人越深刻。
……
“老東西，你還沒有死？”當他看到那個人安靜躺在老舊斑駁的木床上，語氣又變得毒惡起來，似乎為了掩飾自己心裏的悲涼。
躺在床上的人顫巍巍的睜開了蒼老的眼，混濁的眼神格外的清明，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你來了。”他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知道老者會來一樣，其實他的內心是很驚喜的，但他已經沒有去表現情緒的力氣了，他拖著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在彌留之際見到眼前這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了的人。
他看著眼前這個人，輪廓還能和印象裏重疊上，記憶裏年輕的模樣已經變成花白的頭發，眼角怎麼也掩飾不了的皺紋，除了脾氣還和年輕時候一樣，其他都隨著歲月的變遷蒼老起來。
“我是來看你到底死沒死的。”老者走近坐在了他的床邊，明明是說著惡毒的話，可眼角卻有些濕潤起來。
“咳咳……你的脾氣還是這樣……咳，咳咳……”他有些佝僂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漲得通紅，仿佛要將肺咳出來一樣，聲音有些嚇人。
“喂！你怎麼了！”老者有些著急的給他順著氣。
咳嗽漸漸沒那麼厲害，看著老者著急的神色，使勁力氣扯出了一個微笑。
“你笑什麼！我才沒有擔心你！”明明手上還在撫著他的背，嘴上卻偏偏不承認。
“算起來已經四十多年沒有見麵了，現在你也老了。”他的語氣很淡，仿佛是在節省最後的力氣想說更多的話。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老古板！要不是你那個時候蔑視我！我們又怎麼會這樣！”老者的語氣仍然有些衝，好像生怕放緩了語氣，他就會沒有力氣的閉上眼睛。
“是啊，我也很後悔，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可是比我有出息多了。”他輕聲呢喃，用蒼老的手指撫上老者的臉：“你看你，現在還說我古板，我讓那麼多人去向你認錯，你不也是沒有原諒我，不過還好能見你最後一麵。”
老者的眼淚輕滑過臉，看到他眼裏的光芒越來越微弱，語氣重重的說著：“你要是不好起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