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很特別的男音,低沉又深邃,語氣還帶了些許擔憂。越是想,越是感覺有印象,隻是偏偏想不起來。
剛才時候,她是聽到有兩個人的腳步聲,隻是全程隻有盧芳華說了話,而另外一個人卻緘默不言。
莫非那個人是盧芳華的兒子?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可她一次也沒見過這個哥哥,更談不上什麼交談。
隻是,聲音卻為何如此熟悉……
瑾年胡亂想著,司機老劉已經過來將她帶下了山。
回了孟宅,才走到門口,便遇上了二叔孟天佑。
“瑾年。”孟天佑叫了聲。瑾年才知眼前人,隨即禮貌點頭問好。雖然二嬸總是找各種理由刻薄她,取笑她。但是,這二叔是極致溫文爾雅的,為人處事親切和藹,對她的態度也很好,雖然他們之間不常說話。
“今天早上,你二嬸說的話,千萬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這種脾氣的人,但沒有什麼壞心思。”
“你放心吧,二叔。我不會多想的。”
“那就好。”孟天佑有些欣慰,瞄到莉姐手上拎著還未用完的香紙,忍不住又道,“你爸爸的那事,你也別太難過了。”
瑾年聽著他的話,微愣,似乎從中聽出了什麼端倪。她爸爸和盧芳華的事,宋家還未和媒體公開,隻是公司裏的一些內部人員知道,二叔是怎麼知道的?
“二叔,你認識我爸爸?”
孟天佑一頓,隨即笑道,“我剛學建築那會,你爸爸可是我的上司。他是個好人,從不欺負下屬,我們情同手足,隻可惜,他命薄啊……”
孟天佑一番感慨,瑾年心裏頓感五味陳雜,爸爸確實是好人,隻是……辜負了她媽媽。
莉姐帶著瑾年回了屋。二樓的轉角是孟老的書房,可能是未關門吧,裏頭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她並不是有意偷聽,隻是聽到了關於孟君樾的事,不禁停住了步伐。
“孟、孟少手機現在已經關機,他說等辦完了事,就、就會回來的。”
“他去緯都到底辦什麼事!”孟老的語氣裏帶了幾分不耐,早上的時候本就想發火了,隻是礙於瑾年在一旁,這會兒聽著助理這番話,心裏頭更是有些暴躁。
“少、少爺說找人。”
“這好小子,真是越來越不聽我的話了。”
“你給我派人去緯都找他,不管是捆、綁還是抓,都給我帶回來!”
“這……這不太好吧,緯都的治安很嚴,要是引起警方的注意,就……”助理有些猶豫,可又害怕孟老的發怒,真是左右都為難。
“那你現在就去緯都,把我的話帶給他。要是三天內,我在這宅子裏,見不到他的人影兒,那麼這輩子,他都別再想見到那個女人!”
“莉姐,帶我回房吧。”瑾年沒再聽下去,讓一旁的莉姐帶著自己上樓。
回了房,瑾年便躺在了床上,合上眸,本想休息的,卻因孟老和助理的那番交談,讓她無法安眠。
腦海裏,不禁開始細細回想她和孟君樾的這段婚姻。
他們是夫妻,可又不像夫妻,也沒有相敬如賓。他對她有時客氣,有時又疏離,還有時會捉弄。
有曖昧,但不濃烈。她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為何娶她,娃娃親?命中注定?傳宗接代?亦或是好玩?
她不懂。
其實,她想要的婚姻很簡單,不要大富大貴,隻要有一個愛她,關心她的人就好了。
隻是,她和孟君樾之間有可能嗎?
讓她更覺得惶恐的,還是怕他們之間的這段婚姻隻是一個她不知道的秘密交易。
即使孟老下了通告,但孟君樾依舊沒在三天內回國。
也對,在這孟家裏,不畏懼孟老的也就隻有他了,他想要做的事,似乎是沒有人能夠阻擋。
瑾年不知道他到底去找誰,瞧著那天他離開時候,那個匆忙勁兒,想著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虧她還以為是因為工作呢,隻怪自己把一切想的太天真。
孟君樾一天沒回家,二嬸周雲遇上了瑾年就會逮住機會諷刺幾句,不過周雲沒像那天早上那樣囂張,可能是聽了孟老的警告吧,沒再和她透露半句關於孟君樾去緯都的事。
但瑾年知道他們一定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卻沒有人告訴她,或者說,沒有人敢告訴她。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真是惶恐和不安。
大概又是一個星期的午後,繪景本是約了瑾年去逛海城新開的甜品店,女孩子都喜歡吃甜點,瑾年也不例外,隻可惜天空不湊巧,下起了暴雨,瑾年隻好呆在家裏。
下雨的季節,思緒總是比較多。坐在窗前的書桌上,冷風拂麵,腦海裏一下一下地想起母親,想起小時候那個溫馨的家。伸手摸索到莉姐特意在桌上給她擺放的彩鉛,隨意抽出了一支,她不知道是什麼顏色,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憑著感覺勾勒出母親的模樣。但依舊這樣,在黑暗中,一筆一畫地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