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想去適量關心她一下的時候,醫院卻給他來了這麼一通緊急電話,說靜姝在海城郊區的工廠裏被人砍了,生命垂危,正在醫院裏搶救……
這個消息就像炸彈一樣,在他的腦海中炸開,那一刻,他的思緒裏,幾乎是空白一片。
此刻的他有多後悔,就有多痛恨當初的自己!
為什麼要讓一切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的時候,他才想要去挽回?
如果,他當初就多關心她一下,哪怕那兩天之中,問候她一句,是不是就不會讓她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瑾年聽著馮道翰的話,沒有再發聲什麼,因為,此刻的她真的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馮道翰自責,她比他更自責。
昨晚,就那麼一念之間,如果她堅持讓孟君樾出門找人,是不是這一切就能夠挽回了。不管她和曾靜姝之間,有多大的仇恨,她也沒想過要讓曾靜姝死。
真的,沒有想過。
裏頭的手術時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等到手術門開啟的時候,天色已經進入了暮靄。
馮道翰見到醫生出來,先反應過來,連起身,就上前去問道,“醫生,醫生,怎麼樣了?”
“能不能撐過今晚,很難說。”醫生摘下口罩,不由歎了聲氣,“病人說要見一個叫馮道翰的人,應該就是你吧?你進去和她說兩句吧,可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馮道翰愣在原地上,雙唇顫動著,好一會兒才說出話,“靜姝,她會……會、會……會死,是嗎?”
“我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要靠天意。”
醫生的話有些讓人感到冷漠,可又在情理之中,馮道翰皺眉,低吼了一聲,“為什麼不救好她?”
“讓她把想說的都說了,這樣,才不會有遺憾。”
醫生答非所問,將胳膊從馮道翰的掌心中扯出來,便離了去。
“道翰,你快點進去看看靜姝吧。”瑾年從位置上起身,正好摸索到愣在門口的人,猶豫著出聲提醒他。
馮道翰回眸望了瑾年一眼,終是快步走進重症監控病房。
瑾年沒有跟著他一起進門,她知道曾靜姝此刻,一定不願意看到她,所以,她就不進去惹人心煩了。
她一個人,又獨自在長廊的長椅上摸索著坐下,這麼一坐,竟又是三兩個小時。
而裏頭的曾靜姝帶著氧氣罩,在見到馮道翰,沒一會後,便整個眼眶都溢滿了淚水。
她伸著手有些困難地對他示意,讓他為自己摘下氧氣罩,因為,有些話,她想要對他說。
“是不是很疼?”馮道翰看著她那布滿紗布的全身,上頭鮮血點點,就連他看了都不忍直視。
他記得她最怕的就是疼了。
那時候,她和她母親趕來馮家,可因為不熟悉馮家的地形,在地上摔了一個跟頭,膝蓋破了,她便眼淚婆娑了。
而如今,二十多刀,那些刀口子在她一個弱女子身上,哪能不疼?
別說是她了,就連他一個大男人也該受不住。
“你……坐下。坐……我旁邊……”
曾靜姝有些困難地對他發出聲音,她其實是想讓他抱抱自己,但是一想到她渾身上下的血,又怕會髒了他的手……
馮道翰遲疑了一會兒,才拉過一旁的凳子,靠近她身邊,他確實也要離的近些,不然她那有氣無力說的話,他會聽不清。
“靜姝,你知道,是誰傷了你嗎?”在瞧了她一陣後,他才理智地出聲,這時候不管再怎麼自責都已經挽回不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她申鳴冤屈。
隻是,曾靜姝在頓了一會兒,卻搖頭,而那盈滿的淚水快速從眼角處滑落。
她那張原本漂亮的臉蛋,此刻盡顯狼狽後的滄桑。
馮道翰心尖一動,伸手就去握住了她微涼的指尖,“不要害怕。把傷害你的人,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抓到凶手的。”
這樣對她痛下殺手的凶手,實在是太過可惡了些,到底是什麼樣的冤仇,會讓人做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曾靜姝怎麼說,也才二十開頭的年紀,那麼小,卻要承受這樣的折磨。
馮道翰越是想,心裏頭便越是難受的緊。
而曾靜姝在動了動唯一完好的嘴唇後,才斷斷續續地開口……“那是一個好黑的晚上……就是昨天的晚上。我、我通過人,聯係到了……那個、曾經賣畫給……瑾年的人……有人在電話裏約我到了海城的郊區,可是,我、我一直都不見人影兒,後來,我在四周轉了一圈,然後……然後就、就……就發現好像有人……在跟蹤我……我感到很害怕,我感到有危險……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不知道從哪裏過來的人……突然,在後麵,把我的、把我的眼睛蒙住了……然後、然後……就拿了刀子捅我……我、我、我當時根本就看不見……也沒人來救我……”
“那個捅你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馮道翰握緊了拳頭,打斷她的話,隻覺這傷她的人,實在太過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