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又停出了步伐。
“阿樾……”她猶豫著,輕喚了聲他的名字。
“怎麼了?”
“還是你先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就好。”
她的眉間微泛起,無措的心緒顯露出來,他不禁握緊了她的手心,安慰道,“別害怕。”
瑾年頓了會兒,搖頭,“靜姝……估計應該不想見到我,這種時候,我就不進去讓她心煩了。”
見她堅持,他便沒有再強行,轉身扶著她在長椅上坐下,“那你乖乖坐這裏等我,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瑾年點頭,沒聽到他又動靜,不禁催促道,“你快點進去吧,靜姝在等你。”
這個時候,她根本就已經沒有其他的什麼想法,也沒有詢問他去派出所那麼久,發生了什麼,而凶手又查出來了嗎?
這些一直疑惑著她的問題,她全都沒有問,她不想占用靜姝的時間,隻希望,在這寶貴的時間裏,他能送靜姝最後一程吧。
孟君樾目光在她臉上凝望了幾秒,終是起身進了病房。
此刻的病房裏,除了安靜,就是安靜,曾靜姝像是在病床上睡著了,而馮道翰便坐在她那床邊的椅子上,也隻是靜靜地坐著,目光圍繞在她那張蒼白不行的臉上,卻是不發一言。
這樣的氣氛,不禁讓人感到些許壓抑。
“她……怎麼樣了?”他忍不住打破了裏的安靜。
坐在椅子上的馮道翰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好一會才回過神,轉眸望向他,才有些哽咽地發出聲,“期間搶救了一次,現在已經快說不了話了。”
都說三尺男兒不流淚,可那應該是未到傷心處吧。
他雖然沒有流淚,可眼眸已經是通紅,像是被染色過那樣。
孟君樾瞧著他,又望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心情比之前越發地變得沉悶。
“阿……樾……”
病床上的曾靜姝突然睜了眼,其實,她一直都沒有睡,她怕自己睡了,就是永遠地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她張嘴叫他,可聲音就像是針落在地上時候那樣輕,孟君樾是看著她的口型,才知道她在叫他。
他上前了幾步,對上她的目光,輕喚了聲她的名字,“靜姝。”
可這聲靜姝中所帶著的感情有多複雜,大概隻有他自己知道。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對不起。”
終是,他和她直麵了自己的錯誤,他以為這聲對不起可能會沒有機會說了,但是,她現在還能聽到,也算是了了他的心事。
雖然,她可能不會原諒他。
他也不奢求能夠得到她的原諒,大概,這輩子都會帶著愧疚生活吧。
可不想,床上的人,眼角一陣濕潤後,卻衝他搖頭,“狼來了……我……的……報應……”
曾靜姝有些艱難地從嘴中吐出聲音。
她並不責怪他。
因為,她沒有資格。
她總是騙他,總是讓他沒有結果地等她,她拿他就像是備胎一樣,每次都做一些讓他失望的事,她揮霍他對自己的感情,揮霍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就像是那個狼來了的故事那樣,因為她欺騙了他太多次,傷害了他太多次,所以,他不再相信她了。
所以,她有現在,大概是她的報應吧。
“幫……我……和……瑾年……說、說……說……對、對……不起……”在一陣沉默後,曾靜姝又努力睜開了眼,像是大事未了那樣和房間裏的人,艱難地說著這話。
不知道她這話是對誰說的,隻希望房間裏聽到的人,可以幫她傳達。
到死了,她竟沒有勇氣去麵對昔日的好閨蜜,連一聲對不起也要人幫她傳達,大概這也是她的報應吧。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瑾年其實就在病房的外邊。
外邊的瑾年,在孟君樾進了病房後,不安定的心一直在煎熬。
雖然她堅持沒有進病房,雖然她讓自己表現的堅強,可她心裏早已是波濤洶湧。
曾靜姝出了這樣的事,悔恨的人不僅是馮道翰還有孟君樾,她也是同他們一樣難受的,如果說,昨晚時候,她堅持和孟君樾出門找人,最後的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也許獲救後的靜姝還會一如既往地針對她,也許她們會因為這次的事和好,也許他們會成為不再針對的陌生人,也許……
可千萬個也許,也不及此刻現實裏所發生的殘忍來的讓她要難受。
不知道孟君樾進去了有多久,瑾年沒有再繼續在長椅上等著他出來,她感覺有些胸悶,想要去窗台邊吹吹冷風。
可是,她來的時候,沒有帶上小月月,這會兒,自己一個人的,全然失了方向感。
她憑著自己的感覺走,以為下一個轉身,就能達到窗台,可殊不知她靠近的地方卻是樓梯口,她從地麵的平穩程度感受到自己可能已經脫離了長廊,到了一個有台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