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舒和俞維隻知道柳雲夕失落難過了一整天,也隱約猜出一定和喬以安有關,但具體什麼情況他們並不知情,既然雲夕不想說,他們也不會強問,隻想陪在她身邊,想方設法逗她,分散她注意力,希望能把她從他們不知情的泥沼裏拉出來,衝淡她的愁苦。但是柳雲夕滿心滿腦的苦與痛哪是一頓飯幾句話就能衝淡的?她雖然人在這裏,但魂魄已經出竅了。

無論韋舒和俞維說什麼,怎麼逗她,她隻是勉強擠出笑容,努力放輕鬆,衝他們點頭,一顆心卻被對麵的燒烤攤帶得好遠好遠,飄飄蕩蕩地就落到喬以安的身上,他修長俊逸的身形,溫柔深邃的眼眸,挺拔俊秀的鼻梁,剛毅幹練的薄唇,清明迷人的微笑……從對麵的燒烤攤穿過煙霧一點點清晰在她眼前,把她與韋舒他們隔開,拉她到另一個世界,隻有他和她的世界。

柳雲夕沒有喝酒。她聽說酒能消愁,能幫人解脫,能把人麻木。但是她沒喝,她不想麻木不想解脫。她要自己清醒,清醒地麵對,清醒地承擔。她才不需要那有色液體來麻醉自己,更不想把自己變得庸俗不堪。

一整天,喬以安都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

吃完飯,柳雲夕表現得非常平靜,她知道,自己的苦痛別人是怎麼也走不進來,怎麼也驅散不了的,她不想把不相幹的人扯進來,陪著她莫名其妙地鬱悶。所以韋舒回家了(她是本地人),俞維迎接他朋友去了。他們在“湘楚人家”分別,各忙其事。

柳雲夕一個人回到宿舍,把自己扔在床上,盯著屋頂,盯著盯著淚就來了,順著眼角流過發梢落到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夢冉來電話了,告訴她,明天一早就到牛市車站,她自己打車到學校,不用她接。最後嬉笑著說:“今晚你是男神的,明天就是我的了。好好珍惜哦。”

掛了電話,柳雲夕苦笑一下,又像是自嘲。在手機裏搜出一首歌,莫文蔚的《如果沒有你》,便起身,使勁甩甩頭,像是要把喬以安從她腦海裏甩出去,或者是要把滿腦子亂糟糟的思緒甩掉,再伸一個大大的懶腰,忽地站起來,環視一圈屋子,該整理一下打掃一下了。

她先給陽台上的仙人掌和蘆薈澆水,上次澆水的時間已經記不清了。喬以安給她買來這兩盆花時,專門教過她怎麼養,還說蘆薈能改善體質,增強體力,保持精力旺盛,還能殺菌,更是女性實用的美容麵膜;仙人掌生命力旺盛,好養,不要太費心。澆著水,喬以安就從仙人掌和蘆薈裏現出來,笑笑地看著他。

整理房間時,手機裏的音樂一遍遍地提醒她,喬以安匆匆路過她的生命一個月走了,沒有任何解釋就走了,一切就像一場夢,夢醒了,夢境依然清晰深刻,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夢境回到現實。不管多久,終究是要走出來,多困難也要走出來,而且,沒有人能夠幫忙,夢境是自己的,誰都不理解,誰都不懂得。隻能自己慢慢地艱難地走出來,重新麵對生活。

今天不出來,明天還是要出來。

那麼就這一刻出來吧!柳雲夕笑了。

關掉手機音樂,房間頓時安靜下來。因為國慶放假,多數老師不是回家就是訪友,安靜的樓道讓房間越發顯得靜謐,隔著幾棟大樓的馬路上的汽車喇叭聲都聽得到。

柳雲夕洗了一個長長的澡,像是要洗出一個全新的自己來,一遍遍地洗,認真地洗,仔細地洗。終於洗好了,裹著浴毯出來,清爽悅目,真像出水芙蓉。

明天一早夢冉就來了,得有個好狀態好好迎接她,所以要好好睡個覺,才有好精神。不到十點,柳雲夕就把自己放進雪白柔滑的空調被裏,閉上眼睛,睡覺了。

可是,腦海裏怎麼全是喬以安呢?她怎麼趕也趕不走,喬以安就像附了她的身一樣,操控著她,折磨著她,讓她疲累不堪又清醒異常。

這一夜,柳雲夕在千萬個喬以安的包圍中迷迷糊糊,半醒半睡的狀態下熬到了天亮。

早上,窗外小鳥嘰喳,陽光稀薄柔和。隔著大樓,柳雲夕已經感受到街頭小巷的熱鬧了。她趕緊梳洗換裝,不知夢冉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