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1 / 1)

宋紹榮的背影在門口一消失,袁香竹就起身了。她剛走到門口,接到袁雅竹的電話,要她去辦公室,遲疑一下,她還是折轉身,朝通向教學區的那個門口走去。

袁雅竹正等著她,見到她,手一抬,讓她坐到沙發上,隨後給她倒了一杯水,坐到她身邊,說:“香竹,你外出求學這幾年,母親日夜惦記你,牽掛你,思念你,終日鬱鬱寡歡,終於積鬱成疾。現在又因為你的婚事臥床不起,還要繼續為你的婚禮操心。”

說到這裏,袁雅竹頓了一下,斜睨著袁香竹,見她顯出一絲傷悲,接著說:“自你從英國回來後,就沒在家裏呆幾天,母親表麵由著你,內心有多期盼你呆在身邊,讓她多看你幾眼,你知道嗎?”

袁香竹默默地聽著,想到母親對自己的疼愛,日漸虛弱的身體,憔悴的麵容,漸漸生出一絲愧意來,她慢慢轉身,看著袁雅竹,低聲說:“姐,過兩天我就回去。”

“明天就回去。”袁雅竹接過她的話,“剛才父親來電話,說母親躺在床上,日夜念叨你,念叨你的婚禮。”

“母親還沒好嗎?”袁香竹奇怪地問。

袁雅竹同樣回給她一臉驚訝:“母親好沒好你不知道嗎?難道這些天你都沒有一個電話回去?你、你、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自私,才懂得為別人考慮?”

本來她已心生愧意,現在見姐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哆嗦便說:“我明天就回去,姐。”

袁雅竹憐愛地撫撫她的頭:“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宋紹榮曖昧,喬以安不但不惱怒,還笑,誰知道他心裏想什麼?又打什麼主意呢?”

“你今晚要找他聊聊,看看他的反應,也讓他明白,你愛的人是他,一心想要嫁的人也是他,讓他趁早斷了悔婚的念頭。”

“悔婚?”袁香竹叫起來,“他要悔婚嗎?”

袁雅竹冷冷地看著她,隻覺得她的反應真是太可笑了:“喬以安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你跟宋紹榮的事情,連看大門的保安都在傳,遲早會傳到他那裏。何況今天你跟宋紹榮——”袁雅竹頓一下,接著說:“你當他弱智還是傻瓜?他能看不出你們之間的曖昧?一旦喬伯伯知道了,你的婚禮隨時都有可能泡湯。”

“泡湯?”袁香竹越發顯得驚訝了,“當初是你告訴我,他會心甘情願娶我,會好好愛我,現在又說婚禮隨時可能泡湯。難道喬以安跟我訂婚不是自願的?是被你們逼迫的?”

“自願?”袁雅竹沒想到這個留過洋的妹妹竟這麼天真,“他從一開始就拒絕和你的婚姻,你不知道嗎?”

從一開始就拒絕,卻還是履行了訂婚儀式。即便自己有千百個意願嫁他,渴望成為他的妻子,但是當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的時候,她震驚了,憤怒了。她緩緩轉過身子,羞憤地看著袁雅竹,一字一頓地說:“我要解除婚約。”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的婚姻不是自己的,是兩個家族的,他們從來就沒考慮這樁婚姻於當事人是什麼意見,想的隻是家族利益。還因為這樁從一出娘胎就預訂的婚姻,她在虛無的憧憬與寂寞中度過了人生最美好的花季,以至到談婚論嫁的時候,還沒談過戀愛。

“解除婚約?”袁雅竹鎮定地看著她,“好啊,你現在就告訴他,你要跟他解除婚約,他正盼著這一刻呢!”

誰說不是呢。雖然訂婚了,但他的心每時每刻都在柳雲夕那裏。她在做什麼想什麼,他一概不知,也根本不關心沒興趣。但是柳雲夕的一切他都不會錯過,他抱她去醫院,陪她回老家,幫她洗刷汙名……與她訂婚不過是迫於壓力履行婚約罷了。但是這是他喬以安嗎?他是這樣的沒有主張任人差遣的嗎?不,不是。她所認識的喬以安絕不是這樣的。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違心跟我訂婚?像你說的調查柳雲夕,讓他認清她,自動放棄嗎?”袁香竹狠聲問。

“事實上,柳雲夕的過去絲毫不影響他對她的愛,相反堅定了他的愛,好像更加沒有顧忌了。”袁雅竹說。

她的“沒有顧忌”無非是要激怒袁香竹,激起她的傲氣,不做傻事而已。

果然,袁香竹揚了揚下巴,眼睛裏閃出仇恨的光,瞪一眼袁雅竹,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