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兩口子臉上都發青。
“你……哎,你這孩子!”
又是和尚?
紅塵覺得最近周圍有本事的邪和尚挺多,不自覺就想起錦城哪一碼事來。
五個月前給陸家布置風水局的也是個大和尚,手法和這一次比到有些相似,不過上一回比較隨意,這回更狠辣點兒。
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兒,邪和尚也不會如雨後春筍似的,一個接一個往外麵蹦。
她有點兒懷疑兩個大和尚是同一人。
那就有些不好辦了。
上一次若說是陰差陽錯,應該沒結仇,這一次對方明顯是覬覦她的東西,大概是看出門神厲害,他擔心裏麵還有什麼陷阱,就沒自己動手,反而找了個替死鬼!
紅塵搖了搖頭,哭笑不得:“還助你成龍,你也不想想,自己要真成了龍,咱們那位萬歲爺還不活剮了你?”
洪文賓耷拉著腦袋,不肯吭氣。
“你說那大和尚想要那件法器,為什麼沒拿走?”
仙山鏡子明顯好好擺放在洪家,她的感應可不會出錯。
洪文賓訥訥道:“我也不知道,他一開始說要拿走,後來又說,我這事兒比較嚴重,他布置的風水局要是沒那鏡子做鎮物,怕會不管用,他就吃點虧,留給我算了,呃,我見大和尚說話時臉色略微不自然,怕也有點兒心疼!”
正因為那大和尚什麼都沒要,一文錢未曾收,連謝禮也不肯要,甚至他家一茶一飯也不曾享用,洪文賓一直都沒懷疑人家大師,不覺得大和尚是會害了他。
紅塵眨了眨眼,有點兒想不明白,隻猜那位可能找錯了東西,還因為自家的鏡子認了主,又不是凡物,他不敢隨意拿走,不過不是也無所謂,這麼有緣分,早晚能碰上。
“疼啊!”
她還沉思,洪文賓又鬼哭狼嚎起來,嚇得他娘親撲過去抱住他,哀嚎道:“小姐,您發發慈悲,發發慈悲!”
紅塵這才上前,拿出一張黃紙,問了洪文賓的生辰八字,寫了上去,又紮破他的指尖取血,擱在旁邊早就熄滅的炭盆內,輕輕衝著炭盆吐出一口白氣。
所有人目光一閃,就見風吹簾動,沙沙作響,無數黑色的蟲影從洪文賓的身上蜂擁而出,投入炭盆裏麵。
郭老一動不動,看著那東西爬過他的腳麵,頓時覺得背脊發寒。
嗤一聲,炭盆裏的黃紙無火自燃,那些黑影投進去,也消失不見了。
直到源源不斷的蟲影越來越少,屋裏幾個才鬆了口氣,洪父牢牢護住兒子,盯著炭盆,眼見著火焰熄滅,裏頭的木炭還是老樣子,黃紙卻連點兒灰燼都沒有剩下。
“小姐,可是無妨了?”
紅塵聳聳肩:“我拿走我的東西,你們也把那要命的風水局破了,應該會沒什麼大礙,不過嘛!”
“不過什麼?”
洪父一臉緊張,他最怕人家說不過兩個字。
“一會兒再說,先把我的鏡子還來。”
“對,對,鏡子,兒,小姐的鏡子你放在哪兒了?”洪母一臉焦急地問。
人家這位的東西,可不是他們這等平民百姓能貪圖的。
洪文賓渾身虛脫,勉強開口:“在書房!”
洪父連忙領著大家過去,親自打開大門,就見那鏡子果然在書房的一張書桌前,快走了幾步,一溜小跑跑到前麵,雙手去捧鏡子。
紅塵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
結果洪父一拿,腳下登時踉蹌了下,使勁抱鏡子,拿了半天,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愣是拿不起來。
郭老眨了眨眼,就差要說這位裝模作樣,真有那麼沉,洪文賓是怎麼偷的?
好在郭老顧忌人家年歲大了,又一想,到了現在這份上,洪父就是個傻子,也不可能做這種蠢事。
“老先生,您讓讓。”
紅塵失笑,輕聲道。
洪父聞言連忙鬆開手,退到一邊,抹了把臉上的汗水,神色訕訕,“沒想到鏡子不大,竟這般沉重!”
心裏都開始犯嘀咕,要是這東西死活拿不起來,難道讓他去請幾個壯漢把鏡子給人家抬回去?
正胡思亂想,就見紅塵一伸手,皺眉道:“玩夠了沒有,還不過來?”
那鏡子聞聲抖動,噌一聲,居然飛到半空。
洪父嚇得往後一縮。
郭老也鼓了鼓臉,眼珠子瞪得溜圓——想他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可從來沒見過會飛的鏡子!
結果那鏡子飛在半空,小心翼翼地朝著紅塵挪動了下,又往回縮,整個身體抖動不停,到像是撒嬌。
郭老揉了揉眼睛,甚至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伸到那麵小鏡子上麵晃了晃。
紅塵深吸了口氣,輕聲道:“你乖,青鋒不會吃了你的,回來吧。”
她這麼一說,那鏡子左右晃動了下,果然嗖一下,落到了她手裏,紅塵反手把它塞袖子裏頭。
洪家二老這才吐出口氣。
郭老也抹了把汗:“真是……我以後再也不嘲笑老白了,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老白是他們書院的看門人,在書院看了三十多年的門,閑暇時就喜歡講各種奇人異事,還說得一套套的,神乎其神,他以前從來不信,隻是閑極無聊,喜歡找個愛說話的一塊兒喝酒,還熱鬧點兒!
現在看來,那諸般傳說能久久流傳,自有其道理。
紅塵收了自家的鏡子,見洪家二老滿臉焦慮殷切,歎了口氣,輕聲道:“命到是能保得住,一會兒再把這風水局破掉,洪文賓就性命無憂,可他還是被收走了太多福祿,將來恐怕事事不順……最好能讓他從事些簡單的工作!”
言外之意,科舉怕是不行了,隻是紅塵不好這般直白。
洪母頓時大驚失色,整個人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動也不會動。
當爹娘的最希望什麼?
最希望自然是兒孫平安,一世太平,還希望孩子能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