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一囧,連忙搖頭:“小姐別看玩笑!”
普濟寺的大德高僧怎麼可能訛詐?
“是三嗔大師說,要超度的那一位在至陰之地太久,有一點兒麻煩,想讓紅塵小姐去搭一把手。”
他這心裏多少也有點兒打鼓,三嗔大師正做法事,他擱在桌子上的八卦鏡忽然掉了,他自己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停下喝了杯茶,就支使他來找紅塵小姐,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
事關自家少爺安危,容不得他不小心。
紅塵怔了怔,還沒開口,玉玨空間居然閃了閃,但是這次的任務很奇怪,居然接受和拒絕兩個按鈕除了亮起來,一片空白,並無任何說明。
她手一抖,就點了接受。
紅塵:“……”真是手賤!
主要是她和玉玨空間打交道越發多,在裏麵和人交流也多,她到是知道,所謂的現實任務,全部都是根據她自身的需求來的,是你本身想要做,它才會出現,失敗也沒有什麼具體的懲罰,隻是損失掉你成功應得的獎勵罷了。
既然如此,她自然而然地便輕鬆許多。
那就去吧,超度這種事兒她沒怎麼做過,但做起來肯定不難,有郭老在,紅塵跟幾個同學說了句,都沒請教,就出了校門。
小莫就在門口駕車等著。
“我跟你一起。”推開車門,扶著紅塵上去,小莫自己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笑道。
紅塵有點兒意外,眨了眨眼,也沒多說,反正讓小莫趕車還穩當一點兒。
一行人浩浩湯湯殺去蒼青山。
離她家茶館還不算遠,等下完了事兒完全不用回書院了,直接回家就挺不錯。
巨大的法台搭建在一片茂密的叢林間,或許乍一看很簡陋,但看兩眼之後,不知是不是建造角度的問題,瞧著特別有氣勢。
三嗔和尚就站在上麵,袈裟金燦燦,陽光照射下,簡直和廟裏的佛祖也差不太多了。
“呼!”
紅塵翻了個白眼,不等她招呼,三嗔就翩翩而下,施施然行了一禮,一本正經地道:“搞不定,你接手。”
看紅塵一臉不可思議,三嗔苦笑,“我習慣把所有魂魄都給他一劍下去,通通魂飛魄散。”事實上他也沒見過幾次鬼魂,大部分時候被請去驅邪捉鬼,那都是隨便糊弄糊弄人。
當然,也見過幾次,僅僅是一些感應,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應,不能交流,所以也不把那些當回事兒,直接驅散,消滅完事。
“超度這事兒我不熟,反正所有法子都用過,經文念誦過,法事做過,累得我滿頭大汗,一點兒用都沒有。”
紅塵皺眉,掃了一眼過去,一個很虛無蒼白的影子就站在陽光下,手中還捧著一把刀,她重生以來,也見到過幾次鬼魂,但大部分就是不真怕陽光,也習慣躲在陰影裏麵,這個卻仿佛很努力地向陽光底下湊。
下一刻,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紅塵頓時大吃一驚,隨即發現,他不是看自己,好像在看……小莫。
轉過頭,小莫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兒,眼睛裏卻隱約含著晶瑩的淚光,那個虛影的麵孔卻變得十分猙獰,張開嘴嘶吼,簡直嘶聲裂肺,手裏的刀也拚命揮舞,可他要表達什麼意思,別人根本聽不懂。
紅塵皺眉,看了三嗔大和尚一眼,三嗔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他看不見具體的,但能感覺到陰風陣陣。
那邊柳家的下人滿頭霧水,卻還是感覺十分不妙:“大師,紅塵姑娘,可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紅塵搖了搖頭,伸手試探性地碰觸周圍的黑霧,冰涼刺骨,凍得她打了個哆嗦,猛地縮回手:“……你們老爺子沒有說他和那具白骨究竟有何因果?”
一行人麵麵相覷,誰也不說話,看樣子柳五是不肯說了,紅塵沒辦法,隻好拽了三嗔上法台:“我試試和他交流,實在不行,隻能讓他魂飛魄散。”
讓一個靈魂魂飛魄散,其實是極大的罪孽,不通靈的普通人大約在人世時感覺不到問題,死了才遭清算,可像三嗔,紅塵這樣的,真做了立時就覺得身上像罩上什麼東西似的,難受的要命,
也幸好這一隻看上去沒什麼挽救的餘地了。
三嗔麵色凝重地點點頭。
紅塵就試著用平時和靈物交流的方法,讓靈氣湧動,朝著那個影子撲去,腦子頓時一陣恍惚,那感覺仿佛是陷入了陰冷地獄,渾身都僵硬。
“為什麼,為什麼?”
粗噶的,令人發顫的聲音瞬間在她的腦海中回響,以前和靈物交流,感覺一般溫暖而自在,渾身舒坦,這次卻好幾回她忍不住想逃跑,還是勉強拿靈力安撫了下,她以前安撫紮刺的小茉莉,一下就能讓對方變得特別乖順,這次努力許久,陰冷才稍微小了一些。
轉眼間,紅塵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畫麵,黑色甲胄的將軍渾身浴血,坐在一間書房裏,仔細一看,那是柳家的書房,柳五圍著空地來回轉圈,麵上表情難看的很。
將軍的表情卻是溫和中透著一絲悲壯:“你隻要告訴我在哪兒就行,我自己去,就算我失手,也不會連累你。”
柳五沉默半晌,一咬牙,厲聲道:“別胡思亂想,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你們……天狼山上林老王爺被俘自裁……七郎臨陣脫逃,已被處死,這是聖上說的,你現在拿於帥的手書,證明七郎曾經去求援兵又有什麼用?他們可以說手書是偽造的,也可以說七郎半路害怕,拿了手書逃走了!”
“你是想說先帝托孤的顧命大臣有錯,還是說陛下犯了錯?現在林家好歹能苟延殘喘,看在先輩功績的份上,陛下不會動那一家子老弱婦孺,但你要是再鬧,說不定把大家的命都鬧進去。”
“他們不會怕,我也不怕。”黑甲將軍聽而不聞,始終溫柔而鎮定,“林家清譽不能毀,我們隻會站著死,不會跪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