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迷迷瞪瞪的,見了紅塵立時露出一絲不可思議。
紅塵也不讓他們上來,荷都不必她提,很自然地拎了一個木墩。讓她坐下,又給她倒了杯茶水暖手。
“現在繡衣使者能隨便亂闖郡主府了?不如我去問問陛下。他賜的郡主府是不是隨便哪隻阿貓阿狗的就能亂進?”
那兩個人耷拉著腦袋沒敢話。
別看他們這幫人這兩年忽然變得有知名度,在普通老百姓口中,簡直是威震四海,可他們的權柄都來自於皇帝。那些正經的皇親國戚們,可是半點兒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裏。
此時落到紅塵手中,一瞬間欲哭無淚。簡直連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敢想。
羅娘頓時就明白,自己腦洞開大了。她家姐應該平平安安地過個好年,也就沒了興致,紅塵懶得抓倆皇帝的探子玩,甚至連留他們過夜的心思都沒有,轉頭衝荷道:“教訓一下,扔出去。”
荷點頭:“踩壞了咱們家暖棚。”
“讓他們修好,修不好剝皮給我補上。”
紅塵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裹了下衣裳就回了屋,荷很認真地盯著這倆人,特別嚴肅地問:“你們的皮夠厚嗎?”
一瞬間,見多識廣如他們,也遍體生寒,他們覺得,眼前這個漂亮的不像饒男子,是真在考慮怎麼把他們的皮給扒下來更妥當。
兩個人老實的不行不行的,特別仔細地把稍微踩壞的那一點兒暖棚頂,修補的結結實實,然後見荷是真放行,立時心翼翼,連左右多看一眼都不敢,就一路飛奔回去。
荷帶著紅塵在一個看起來頗為古舊的大門前落霖,一看外頭掛著的燈籠上,那個斑駁的‘雲’字,紅塵的嘴角就抽了抽,哭笑不得:“還真是他們,走,回去。”
這時大門一開。
雲芳一眼看見紅塵,登時眼睛都亮了,快步追出來:“姐,姐怎麼來了?”
紅塵回頭掃了雲家的大門一眼,麵無表情:“我隻是想看看,現在繡衣使者除了陛下,還認了別的主子沒有,看到是你們,也就放了心。”
雲芳滿頭霧水:“什麼意思?哎呦不管了,姐,那****可是看出我師哥脖子裏掛的那怪東西有什麼不妥,我……”
“你跟她廢話什麼!”
她那個師哥跟在後麵,一把拽住雲芳的胳膊,幾日不見,臉色發青,身體瘦了起碼十斤,“這等人,你離她遠一點兒!你要是真覺得哪裏不對,讓你哥請大雲寺的高僧,國師府的高徒過來看看便是!”
話音未落,忽然臉色變了變,目光呆滯,臉上表情扭曲起來。
荷皺眉,輕輕拉住紅塵的手,很自然地轉頭就走。
雲芳一手扶著她師哥,還想追紅塵,卻是根本追不上了,紅塵回頭看了下,荷抓她胳膊抓得更緊了些:“過年呢,晦氣,不沾染。”
好吧……
有荷這句話,紅塵就表示聽不見雲芳在後麵的呼喊聲,當然,更重要的是,人家能請到大雲寺,國師府的人,她這個讓人用錦衣使者嚇了一跳的姑娘,又湊哪門子熱鬧!
不過,看雲芳的模樣,到不像知道此事,甚至還不知道她的身份,看來雲家也是從上到下都神神秘秘。
荷走得很快,就像後麵有髒東西在追趕。
紅塵也覺得那宅子髒得不行,隻是大概有高人幫忙設了風水局,又有法器鎮壓,煞氣雖濃,卻也掀不起風浪。
轉眼三十。
還不過晌午,宮裏就來了兩個大宮女,帶著好些箱子一塊兒過來的。
紅塵晚上要參加宮裏的年夜宴,皇後娘娘往年也隻是偶爾露麵,好些時候甚至肯喝杯酒就算給麵子的。今卻難得提前半月就做了新衣服,還讓人打造了好些鮮亮的首飾。
羅娘撩開自家姐的被子,握著她那一把烏黑油亮的頭發,扶著她坐起來梳妝。
別家貴女因嫌梳頭太麻煩,午休也就是湊合躺一躺,根本不會拆頭,紅塵卻懶得管那些。在家隨便梳個兩把頭。會客也最多就插個珍珠的發釵之類。
不過因為顏色好,戴什麼都好看,到讓京城的珍珠貴了好幾個月。上等品相好的幾乎有市無價。
屋子裏隱約傳來動靜。
屋外兩個大宮女同時不著痕跡地整理了下衣襟,臉上不能有汗,身上不能有異味兒。
幾個宮女都屏息凝神。
起來,她們也不是頭一次去世家勳貴的千金那兒送賞賜。可那時候大部分就是走個過場,內府那邊準備的製式的東西。以主子的名義送去而已。
這回可不一樣。
她們家娘娘專門讓人打造了首飾,自己挨著排看過,挑選好的塞進首飾匣子。
為了配首飾,針線房的姐姐們是紮紮實實忙了大半個月。按照尺寸做好了專門的衣服,江南進貢來的好料子,尋常嬪妃想爭一爭。也要在陛下哪裏磨,還不一定能磨得到。皇後娘娘卻一卷一卷地先挑出來,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偏心眼兒。
就因為這個,最得寵的那位還在陛下眼前委屈了好幾。
等紅塵收拾完,一幫宮女整理心情,低頭進門,準備著盡心盡力服侍一回,結果紅塵一眼過去,翻了翻,蹭蹭蹭,挑好了衣服,挑好了首飾,隨隨便便穿戴整齊。
“行了,麻煩姑姑。”
兩個大宮女見怪不怪,笑眯眯奉承:“咱們郡主穿藍色的好看,襯得這冰肌玉膚的,漂亮極了。墨玉的頭麵更精致,尤其是這一整套,還嵌著這麼大的貓眼,別人可配不起來。”
紅塵失笑,讓羅娘賞了紅包。
一排宮女出門還迷迷糊糊的,要是換了去伺候別的貴女,折騰幾個時辰還算短,一晚上都別想消停,這位郡主到好伺候,不過還是照例把紅包給大姑姑們,兩個姑姑搖了搖頭:“這回自己留,郡主娘娘的紅包招財氣,留下明年一年好運常在。”
宮女們也知道,那位主兒在宮裏是絕對的神仙人物,聽好幾位大太監,就是偷偷摸摸地供著她老人家給的賞錢,這才一路高升,順順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