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遇見了一樁稀奇事。”
姚宗師回神。笑了笑,搖搖頭,“下之大,無奇不櫻”
他想要不信。可三胖這孩子絕不會撒謊,他是個姐姐畫的。那麼這幅畫的真正主人必定很年輕,再有丫鬟們的口供佐證,姚宗師也隻能相信自己遇見了妖怪。
他也到了可以自稱老頑童的年紀,頗為促狹。居然就真在心裏管這些畫的主人叫起‘妖怪’來。
“桃花糕是不是做好了?”
“可不是,新鮮出爐的,老爺子您的最愛。”他家兒子特別殷勤地給親爹夾了一塊兒點心擱在盤子裏麵。
清甜的氣息撲鼻而來。
姚宗師笑了:“你娘本來不愛吃這個。可我愛吃,他顧著我的麵子。每次都去買,隻自己吃,買多了讓人送到我書房去。我次次吃光,身邊伺候的人都以為我是疼你們娘親,給她麵子才肯吃的,其實是你們娘親疼我。”
他了一通話,看著兒子在那兒感傷,就笑眯眯一下子把話題轉到邊。
“原家的人都辛苦了,讓妖怪……讓那幾位大廚,還有廚娘們也上席。”
廚房上上下下都忙忙碌碌。
點心這邊到底要省事些,原老爺子按隻要給做一道桃花糕,就算完成任務,其他的活兒,他就是想做,姚家的人還不好意思。
雖然他老人家隻是個廚子,可原家也是出了高官顯貴的,家裏的老太爺哪怕在前麵落座,那也不是沒有資格。
原老爺可不是那等願意委屈自己的人,把手裏的活兒做完,就陪著紅塵在附近賞景。
姚家一步三景,賞一賞風景也是不錯。
這一忙還不知道要多久,等晚上原老爺子還要做一桌點心,要現做才好吃,本讓紅塵先收拾東西回去的,隻是她閑來無事,在家呆著一樣不過畫畫看書,如今難得來一次姚家的園子,心中多少有些歡喜,幹脆和廚房的管事了聲,得了允準,便讓羅娘鋪開筆墨,讓她畫一畫園中景致。
美人獨坐湖邊,閑來描一筆畫,喝一壺茶,卻不知道斯人斯景,堪可入畫。
不遠處一座橋,橋上路過一少年公子,麵如冠玉,形似飛仙,癡癡發呆,一時停步。
他身後還有一少女,麵上的容色卻是平凡了些,到也不是醜陋,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普通的容貌罷了。
她五官明明也都長得不錯,組合到一塊兒,卻偏偏一下子就泯然於眾。
此時見身前少年忽然因一女子停步,露出那種從來沒有露出過的驚豔來,臉上一下子就白了白,眼眶微微發紅,卻是勉強忍住,咬了咬嘴唇,悄悄扶著丫鬟的手轉身而去。
不遠處涼亭內。
一滿頭珠翠的婦人遠遠看了,雙拳緊握,氣得臉色都變了,一轉頭,低聲怒道:“去,看那是哪來的野丫頭,我不管她是誰,等一會兒再讓我看見她,你們都收拾包袱滾出府去!”
婦人暴怒,轉身便走。
幾個丫頭麵麵相覷,明明知道主子怕是一時情急,可主子的命令,那也沒有不聽的道理。
商量了下,問了問,知道是家裏人請來的廚娘,一眾丫鬟這才鬆了口氣。
“總算不是什麼要緊人,紅,你把紅包包厚一點兒,趕緊讓她走,別耽誤了,咱們二夫人心情不好,萬一惹出事兒,倒黴的還不是咱們姐妹?”
那叫紅的丫鬟聞言就抓了一個管事的,匆匆跑來,直接就拿了一串錢,招呼紅塵:“行了,現在沒你的事兒,老宋,趕緊的。送她走人,從角門走,快一點兒啊!”
著,直接把錢往紅塵手裏一塞。
紅塵:“……”
她還沒話,那管事的老宋已經板著臉,上手要去拽她。
燕九從假山上麵涼亭裏一躍而下,上去一腳。敢在鐵牛發飆之前把人踹開。捏了紅塵的袖子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招呼:“原老爺子,人家趕人呢。還賴著做什麼!”
原老抿了抿嘴唇,麵上也多了一層怒氣。
他尊重姚宗師,但要怕,那可不至於怕。當年鬼穀先生來時,對他也一向溫和客氣。那還是當年,現在他兒子孫子都有不少做了高官,他過來給姚宗師做點心,那是他的心意。他的敬意,卻不是讓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仆。
“走。”
老爺子搖了搖頭,一聲令下。一行人收拾行囊轉身就走。
廚房裏那幫廚子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又不敢攔著。紅是二夫饒親信丫鬟,她過來話,還是很管用。
燕九一路領著紅塵離了姚宗師家的大門,停在路邊等鐵牛去把車駕過來,還是有些憤憤,皺了皺眉,忽然想到剛才忘記把布置的一個迷陣拆除掉。
他剛才沒去前麵吃酒,隻晃了一圈送了壽禮便出來了,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研究陣法。
他在這方麵十竅通了九竅,隻有一竅不通,但這一竅卻是關鍵,設計的陣法從來對付不了靈師。
不過他是初學者,以後做得多了,總會進步,正好紅塵在呢,那會兒一邊畫畫,一邊指點他幾句,後麵還隨手拿就地撿的石頭,花木也布置了一個迷陣,隻覆蓋了一截鵝卵石徑,很是雞肋,沒有別的大作用,不過是能讓路過的人看到些恐怖之物,什麼毒蟲猛獸之類,傷不了什麼人!
剛想起此時,後麵姚家的院子裏就響起一聲短促的尖叫,很快戛然而止。
燕九吐出口氣:“活該!”
算是稍微痛快兒一點兒。
紅塵卻納悶:“這是怎麼回事兒?”
她好好地呆著畫畫,連人也沒見幾個,怎麼就惹到了旁饒頭上。
最近好像沒有流年不利的征兆,再,姚宗師的家規門風,還是能看得出來,都不算壞,絕對做不出半截趕人走的事,別原老專門來給做點心,就是普通的仆從之流,也不敢發生這等事情才對。
身為宗師,若非氣度心胸都不同凡響,怕早就誤入魔道,白骨也不剩了。
燕九也奇怪,心中抑鬱,無論因為什麼,他都讓人家郡主受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