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
老太太一句話,就把廝給打發走。
眾人於是吃飯。
紅塵一幫輩兒到是吃得很開心,喬氏平時胃口不太好,今日也難得多喝了半碗粥。
他們家這位老太太,卻是有點兒食不下咽,一想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由始至終陰沉著臉,吃那些菜,也不是嫌棄油膩,就是嫌棄不夠味兒。
一家老少都不敢吭氣。
好不容易等吃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就讓散了去,自己回屋不知道從哪兒翻出針線開始刺繡。
她老人家這都有十幾年沒動過針線了,盧家的老太太,什麼時候用得著她自己動手?就是平日裏想給孩子們做點兒什麼,也是親信的丫鬟做好了,讓她縫幾針意思意思便是。
這會兒卻跟發泄似的一般,拿著針線不鬆手。
紅塵笑了笑。
羅娘和嚴也笑道:“老太太這是孩子脾氣犯了,忍不了多一會兒怕是。”
那麼多年沒見,是親堂弟,血脈相連,老太太便是生氣,也不可能不想見親人。
這年頭,親人分隔兩地,從此再無見麵的機會的事兒,那是數不勝數,道路難行,交通不便,連通信都不是那麼容易,親人相見,絕對是大的喜事。
果然,熬到中午,外頭韓遠誌還在大門口跪著。
外頭越來越陰沉。
漸漸要下雨的模樣,烏雲滾滾而來,太陽的光輝半絲也透露不出。
老太太心裏一歎,就讓人叫韓遠誌進門。
“那混子年紀也不了,跪出個好歹,到是我的罪過。”
老頭被迎進門,臉上帶著痛苦和羞愧,滿麵寂寥,雙目含淚,訥訥無言,看著自家的大姐姐,是半聲都不敢吭,就是撲通一下跪地不起,咚咚咚磕頭。
老太太這下也受不住,連忙一把給拽起來:“行了,行了,多大年紀,讓輩看見,像什麼話。”
“是我對不住大姐姐,嗚嗚,當年要不是姐姐接濟,時常擠出銀子,操心我的衣食住行,供我吃喝,供我讀書,哪裏有弟弟今日,可我,可我就是個畜生,竟然怠慢姐姐。”
韓遠誌捶胸頓足,恨不得打死自己算了。
他把話得這麼開,老太太也心軟,拉著他在旁邊落座,給他倒了碗茶,到底是和緩了臉色。
韓遠誌歎氣,咬著牙,低聲道:“姐姐要怪,就怪我糊塗……可大姐姐一定要信,弟弟真心從月前就****期盼,能和姐姐團聚,這次這事兒,是陰差陽錯啊!”
他一邊哭,一邊把韓家最近遇見的倒黴事了一遍。
來奇怪,今年韓家是事事不順利,先是大梁莫名其妙地塌了,後來他出門不心扭了腳,現在還沒好利落,一向身強體壯的大孫子,忽然感染風寒,現在都沒有好,苦藥湯子一的吃,其它亂七八糟的事兒,更是數不勝數。
韓遠誌一邊,一邊抹汗,別他,就是老太太聽了,也覺得韓家這似乎是招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似的。
“家裏頻頻出事,就請了一個在京城頗有名氣的半仙來看風水,那位半仙看了半,隻道我家風水不錯,之所以出事,怕是最近要有災星上門,所以才會起了動蕩,大梁先塌,便是預兆,我那不懂事的婆娘,就是聽信讒言,才會對大姐姐不敬,哎!”
鬧了半,竟然自家一行人是災星,老太太一下子沉了臉,心裏更不舒服,冷哼一聲,“既然如此,你還來幹什麼?我們都是災星了,以後再不進你們家門,哼,還不快走?難道不怕你自己把災星給招回去?”
韓遠誌臉色大變,尷尬難言,連忙道:“大姐姐哪裏話,我當然不會信這些,都是家裏的婆娘見識短淺,許不過是巧合,怎能怪到大姐姐頭上!”
話雖如此,老太太還是看出來,這家夥也是半信半疑,否則當日去接人,不會那般猶豫不決。
雖然心中不高興,老太太到底還是心疼她這個弟弟,歎了口氣,搖搖頭:“算了,也別姐姐不體恤你,你家裏既然不方便,我不打擾你也無妨,何必弄得家宅不寧,再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