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身為子母家的人，正經的皇親國戚，想要安穩，自然得低調，這大半輩子過去還是一事無成，現在身上擔著的差事，那是萬歲爺指派，為的就是他的身份能壓得住手底下的人，又是個謹慎的，不至於讓正經辦差的難做。
當然，要是差事辦得好，就有了功勞，像他這樣的身份，有點兒功勞就了不得，萬歲爺就有借口封賞，回去不定能得一爵位，如今萬裏征途隻剩下最後一哆嗦，他自然是想著盡善盡美，這下連偷懶都不敢，整日和林旭在一塊兒，弄得林旭也隻好努力一些，連回去和紅塵話也難，更別趁機前進一步，再和美人討論一下那晚上他們談論的話題了。
“累啊！”
幾個軍中的漢子一邊喝涼茶，一邊偷偷摸摸看那邊正練劍的荷，眼中不免流露出幾分羨慕。
荷的功夫真是好，那麼年輕，就這水平，恐怕連宮裏的大內侍衛都遠遠比不上。
羅娘和嚴一左一右，一人拿刀，一人拿劍，纏身而上，直刺荷麵門。
荷隻側了側身，連動也沒動，稍稍一抬胳膊，橫掃，她們兩個就倒飛出去撲通一聲倒地，摔得齜牙咧嘴，疼的要命，可還是猛地翻身站起來，又合身撲上去，之後就是不斷地各種跌倒，側飛，被劍拍趴下……
別看兩個人被虐的特別慘，可周圍的人還是各種嫉妒。
“哎，起來，我到覺得那位郡主娘娘禦下太寬，她手底下的女官都有點兒不識教，規矩不校”
這話的是工部兩個吏。
他們隻是工部的人，但畢竟在京城，也算見多識廣，和那些皇親國戚家的下人沒少打交道，自然都知道奴婢是什麼模樣，無論是自傲的還是自卑的，那骨子的奴才味少不了。
大人物們也喜歡奴婢守規矩，可榮安郡主家的這些，不是一個兩個，是所有的，看著也尊敬主家，但那種尊敬，就是平平常常的尊敬，連他們這些人，在榮安郡主麵前也是卑躬屈膝，卻看不出郡主府上的奴才有多麼卑微來。
“這樣可不好，奴大欺主！”
“哼，我看你是操心操太多了，我是沒看見人家有卑躬屈膝，可我看見了，郡主一聲令下，她手底下那些人，連死都不帶眨一下眼睛的。”
頭一個話的一噎，也沒了聲。
紅塵站得不遠，正好聽見，不覺一笑，扭頭接過羅娘遞過來的點心，心吃了一塊兒。
達官顯貴評價手底下的人好不好，最關鍵的是忠心，其它的雖然也要求，可最重要的是一個忠字，隻要有忠心，就是沒有任何能力也能用，而且他們那個忠，是真正在主子麵前低入塵埃，沒有一點兒骨頭的忠。
紅塵到不是不能理解，眼下還真容易出忠心耿耿的奴才，有點兒恩情，有些地位，就能讓人獻上一顆忠心，她家的羅娘和嚴，也一樣忠，早先還一度有像別人家那忠心奴才一樣，把腰彎得快斷了骨，別人也一樣，紅塵是費了好大的精力，讓她們讀書識字，讓她們接觸外麵的世界，認真地對待，才養出有忠心沒有奴才骨頭的姑娘們，何等的不容易！
可以，她在羅娘和嚴她們身上，是花了大力氣的，也不光是一種自我滿足，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偉大的事，讓這些女人有了新生，更多的，還是真心願意要這樣的手下。
人都有私心，沒有人生來就是奴才，她如今想明白了，她從來不需要奴才，也不想要，真要是奴顏媚骨的那些人，要來她也覺得沒什麼用。
在玉玨空間裏，也聽別的大能們聊，聊過有一個朝代，朝中全是奴才秧子，人人沒有骨頭，比大周朝可嚴重得多，她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要是有一，她所在的大周朝也變成那樣，她一定會氣得毀了所有的東西。
“想什麼呢？”
林旭給紅塵披了件藍色的鬥篷，如今慢慢有些涼了，又是河邊，還是別吹風的好。
“……沒什麼。”
紅塵一笑，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話，自己心裏那點兒念頭，就不必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