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衛們沒吭聲。
官差顯然也顧忌少年的身份,不好話,但看他的目光,都帶著幾分古怪。
少年一下子就呆住。
他顯然是嚇壞了,根本沒有想過眼前這些人也是血肉之軀,也會害怕,也會死亡。
此時,僵硬地下了馬,渾身發抖的那少女,才慢慢回過神,扶著貴胄少年,咬著嘴唇:“朗哥哥是好心。”
誰也沒他不是好心。
紅塵轉過頭去,臉上也不覺露出幾分憂色。
隔著夜幕,看不到遠處的情形,但隻看這幾個人狼狽逃竄出來,就知道後頭情況著實不好,也不知那些留下的百姓們,究竟能活下幾成。
紅塵和林旭都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對於這樣的貴公子,遇到眼下的事,做出這等反應,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那些災民們但凡聽見的,就不免有些憤憤不平。
“切,當初姐勸大家夥離開,也不知道是誰硬氣地非不讓,還自己有多麼本事,狼來了照樣殺了吃肉,現在可好,自己丟下郝家營的鄉親們跑了,到跑到這兒來耍威風。”
話的這個,大約不是尋常村夫,有點兒見識,嘴巴也刻薄,幾句話聲音不低,順著風傳到那少年耳朵裏,讓他的臉一下子紅起來,惱羞成怒,平馬上扯開嗓子就喊:“不走了,我不走了,回去,咱們回去。”
紅塵:“……”
少年的侍衛笑了笑,走過去很溫柔體貼地給了少年的後脖子一下。
那少年就癱在侍衛懷裏不動彈了。
“抱歉,我家少爺少不更事,諸位原諒則個。”侍衛的年紀,其實看起來和那少年也差不了幾歲,卻是成熟穩重的很,連連作揖鞠躬,一臉歉意。
羅娘和嚴剛從前麵巡視回來,看了前因後果,不覺失笑道:“我看你這人不錯,功夫也好,跟著你們家少爺當奶娘也太委屈了,不如來跟我們家姐?保準有你們建功立業的機會。”
侍衛心有戚戚焉,奈何麵對這般明目張膽挖牆腳的舉動,也不敢隨意話。
笑幾句,緊張的氣氛漸漸有些消減。那些老百姓們也不再總頻頻向後張望,提心吊膽的了。
又走了片刻,紅塵忽然一眯眼,使了個眼色,荷蹭一下飛出去,隻聽‘哎喲’一聲,三個黑乎乎的東西就被扔出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嗚——”
紅塵定睛一看,就不覺蹙眉,一隻狗死死咬著荷的手腕不撒嘴,荷很淡定地伸出細長的劍,拿劍背拍了下,那狗就疼得一瑟縮,飛奔而去,護在另外兩個黑影前麵。
“是菜丫頭。”
後頭村民揉了揉眼睛,驚訝道。
紅塵也看見了,這三個人,一個就是那個瘦弱女孩兒,另一個是她的狗大青,還有雙腿扭曲,不良於行的中年男人。
眾人麵麵相覷,那中年男人還帶著幾分驚惶,話有些氣息不勻,喘息了幾聲,焦急道:“我們,我們是逃出來的,多虧了大青,真慘啊,不知道有多少狼下山,都跟餓瘋了似的,連火也不怕,見人就撕,好多人,好多人……”
他哽咽了聲,幾乎不下去。
紅塵心裏一沉。
其實一開始,她也不是沒有心存僥幸,也許郝家營那邊損失並不很大,也許狼群沒那麼凶殘,可惜,這些都是妄想罷了。
林旭冷下臉:“快些走。”
他的那些侍衛也顧不上保存體力,盡力四下幫忙,行動不便的老弱都盡可能地上車,加快了速度。
紅塵心裏清楚,這狼群開了葷,見了血,會更加的凶惡,那點兒……人,可不夠它們吃的。
想了想,紅塵閉上眼過了一下簇的地形圖,忽然想起來:“羅娘,你是不是有個莊子在附近?”
羅娘點頭,“在東麵不遠,我養了很多羊。”
那是個新莊子,也是最近才建的,養羊除了要喝羊奶,吃羊肉之外,也是想要羊毛。
最近她們和羊毛打交道的時候多些。
紅塵吐出口氣:“試一試吧,你馬上傳信兒過去,讓莊子裏的人都走,臨走之前殺羊放血,順便把莊門敞開,羊圈到不用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