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代表什麼?從早到晚,見一些永遠都覺得陌生的親戚,持續每年每時見麵必問的話,學習怎麼樣?期末考了多少分?還有幾個鬧騰非凡的小孩,在你身邊跑來跑去。哥哥很聰明的在中間退場說有幾個同學有約,我見機一把抓住他,和他一起換鞋出門,兩人疾步朝院外大門走去,等出來,都是鬆了一口氣。
哥哥沒有開車,附近平時就很少有出租車出沒,我們徒步,哥哥在一邊跟上次喝酒的一位叫彭風的打電話讓那人開車來接,我在考慮大過年,我一個人去哪?
等了十分鍾左右,來了一部黑色的越野車,車窗降下來,我還不止看到車窗的彭風,還有坐在副駕駛懶洋洋笑得很欠扁的秦亦暮,那次在飯店不愉快的記憶迅速跑出來。
哥哥拉開後麵的車門,正準備進去,身形頓了一下,對裏麵的人說話。
“喲,大過年的,都跑出來了”
“哈哈,是啊!”
我在他身後伸頭朝裏麵看,一眼認出那天與蘇見拚酒的女漢子長朝。長朝一眼看到了我,往裏麵移了幾分,向我招手。
“微微妹子,進來啊,哎,蘇甚微,你趕緊坐進來,別堵著車門口。”
我鑽進去,坐下,車開始移動,我偏頭看窗外,盡量忽略坐在我前麵副駕駛的某人。
“你們三個怎麼在一起?”哥哥問
“我家跟阿亦家住一個小區啊”開車的彭峰說。
“長朝,你家不是在這個市吧。”
“哈哈,我家是不在這裏,我來這拜年的,阿亦的老媽是我姨媽,我和阿亦是表姐弟,認識我這麼久,沒想到吧,是不是很意外,哈哈...。
“......”
我一直認為情感這種東西是最珍貴也是最廉價的東西,它是人捧在手心裏的一簇小火苗,一吹就熄。自懂事以來深受哥哥影響的就是他的戀愛史,我對他換女人就像換衣服這種事感到厭煩,後來我才漸漸發現,他在交友中即使變換得如此之快,卻從未腳踏兩隻船過,即使他不曾為任何一個女人掉過淚,但也從未做過不尊重她人的事情。
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愛過,他隻是沒有深愛,他沒有刻意去阻止或者躲避這種情感的發生,隻是無法到達那種境界,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情感缺陷,它來自於環境和家庭。哥哥受到環境及家庭的影響,而對於從出生到現在給予我依靠的哥哥,也消無聲息的影響到我,我有很長時間對別人嘴裏的****感到質疑,甚至是鄙視,那實在有個脆弱的東西,人又是如此多變的,但在同時,我又對此感到一絲渴望,我想從中獲取人們所說的溫暖。
某天,我增加了一個身份,某人的女朋友。兩人在一起的過程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交了一個品性還不錯的男朋友,我還準備去嚐試愛人的滋味,宋小夏為我交友的事冠上一個名頭——初戀,即第一次愛的人,聽起來純潔且重大,我想我必須要認真慎重對待此事。
我們一起吃飯,逛操場,去圖書館,牽手,遊玩,除了上課期間我們大多都在一起,他對我關懷備至,說著喜歡我的話,我笑著心裏卻在忍耐一個人闖進我生活的不適應感。周末我們跟著一群人去爬山,爬到山頂我腿都在發軟,那天風景很好,連綿的群山,春色盎然,我還來不及感受山頂的清風,他安靜的從背後將我擁住,我並沒有嚇一跳。他溫熱的胸膛貼著我的後背,還有強烈快速的心跳聲,從身體傳進我的耳朵,聲音大得出奇,他僵硬的手臂摟著我,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說。
這個人,大概是真的喜歡我。
得到這份認知的我卻感到煩躁起來,因為我清楚的明白我的心並沒有跟他一起跳動。我才知道,一個人不管如何認真的想去愛一個人,這都不是自己所能控製的。我做了一件卑鄙的事情,為了證明我愛人的能力,我還要去做一件傷人的事情,來盡早結束。
我提起分手的那天,他傷心地吻了我,舌頭伸進我的口腔裏,我像一個行屍走肉,任何感覺都沒有,沒有喜歡也沒有惡心。我第一次傷害了一個喜歡我的人,我利用了他,秦亦暮說得對,我姓蘇,我的血、我的肉以及我的骨頭都是來自於那個男人,我有著身為蘇家人的無情及讓人憎惡的潛在人格。我憎恨那個一家之主,卻和他一樣,我有資格嗎?
宋小夏從初中開始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們認識已將近四年的時間,她知道我的一切。晚上,我們坐在昏暗的操場草地上,手裏一人拿著一罐在學校小賣部買的罐裝啤酒,我佝僂著身子把頭埋在雙腿裏,像一隻頭鑽進沙漠的駱駝。我告訴她我為這件事感到很深的歉意及自責,我還告訴她,我很怕自己變得最後跟那個男人一樣。我說了很多很多,我越往下說,我就會記起很多以前的事,大多數是不好的事情,我就越來越惶恐無助、越口齒不清......宋小夏抱著我嗚咽,我抬起頭,在昏暗朦朧中摸著她的臉,問你怎麼哭了?她說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