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街街角,林老夫的藥鋪子。
林老夫正在給病人把脈,一邊唰唰的寫著方子,一邊嘮叨著:“你這病可得安心靜養,莫要再著急上火,不然哪你這些藥水子喝了也是白喝······”
等到他寫好了方子,耳邊,一道略微熟悉的女子聲音輕輕響起:“林大夫,想讓你幫我看看手。”
他一抬頭,看見不久前剛看到的姑娘,‘咦’了一聲,驚訝道:“你不是中午剛讓我去過嗎?怎麼?你的手怎麼了?”
水杭橘坐到他麵前,伸手解開手腕上的手帕,露出那截手腕,平整放到他麵前。
林大夫訝異的往後靠了靠,看著那手腕略帶惋惜,起身麻利的拿了紗布和藥水,一邊利落的包紮了,一邊問道:“才這麼一會兒工夫,怎麼受了這樣的傷?再來晚點,可就要留疤了!”
“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頓了頓,先是把傷口給她包紮好了,而後歎道:“你這丫頭,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先是你那丫鬟被傷成那樣,你自己又遇到這樣的毒······”
是毒?水杭橘一愣,立刻問道:“什麼毒?”
林大夫抿了抿唇,似乎有所顧忌的樣子,最後還是說道:“也罷,告訴你這回事兒,你以後也好有個防備!這叫花毒,不傷人性命,專傷人容貌。買這毒的多半是有錢人家的夫人,專門用來對付自家相公在外麵養的姘頭的,這毒是粉末狀,有股花香味,往女人臉上一撒,多漂亮的臉蛋都能爛掉,若是再配上一點兒鹽水,那可就沒救咯。”
水杭橘認真聽著,聽到最後一句,疑惑問道:“為什麼要撒鹽水?為什麼撒了鹽水就沒救了?”
“這個毒,遇到鹽粒子,毒性會立刻擴散開來,潰爛會更加嚴重,肌膚還會開始萎縮,若是醫治晚了,到時候那爛掉的皮膚連疤都結不了······”林大夫欲言又止,看了眼她的手腕,問道:“我看你這手腕,就像是花毒遇到了鹽水,幸好你來得快。”
她一愣,搖搖頭:“林大夫,我沒沾到鹽水的。”
林大夫又問了句:“那你可是剛吃了什麼帶鹽的食物?”
水杭橘腦海中頓時想起了那碗餛飩,有些怔怔道:“隻吃了幾口餛飩,而且剛吃就吐出來了,應當不會······”
“你個小丫頭懂什麼呀!”林大夫打斷她,有些急了起來:“你要不是把那幾口餛飩吐了出來,你這手腕早就發黑潰爛了!這個花毒可是禁用的東西啊,傷人得很!”
她默了一瞬,掏出那一個木盒子和那一方手帕,一一打開,推到林老夫麵前。
林老夫嗅到那脂粉氣息的瞬間,便立刻神色一緊,一下子伸手把那木盒子蓋上,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在之後,才低聲道:“趕緊蓋好!你這花毒是從哪兒來的?我一聞就知道,這脂粉裏邊兒,可加了不少花毒!交到衙門哪裏去,都夠打八十大板的了!”
水杭橘無奈一笑,將那木盒子和手帕收回懷裏,輕聲道:“這是有人給我用的。”
林老夫一驚,這是誰下得去這樣毒的手?抬頭看她。
卻見她身形穩定,神色淡靜,並無悲慟委屈之色,唯眼中分明有一絲蒼涼,如風中清蓮,風骨楚楚,受風催之,隱忍含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