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宅的門口早就有許多歌舞坊的媽媽在外等候,不僅等候著自家歌舞坊的姑娘,也等著那些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一麵的王公貴族。
剛剛從這處金碧輝煌的豪宅裏,走出來的那些盛裝打扮的姑娘們,前一刻還在矜持的往前走著,下一刻就直接被自家歌舞坊的媽媽強行拉了過去,被勒令站定在門口,像是菜攤上整整齊齊擺放好、準備被人挑挑揀揀的蘿卜一般。
而等著這處豪宅裏的王孫貴族們,走出去的時候,媽媽們就一個個帶上了殷勤諂媚的笑臉,熱情的招呼著:“公子公子,我們家的姑娘今個兒表現得可是不錯的,您看看喜不喜歡?若是喜歡隨便給個合適價格就帶她走吧!”
“這姑娘今個兒的才情和身段兒,公子您可是看到了的,出個合適價格,現在就能帶走了!”
“哎喲,公子啊,這姑娘您帶回去就算讓她當個舞女婢子,也是拿得出手的~”
一旦哪位官人公子,眼神在姑娘身上瞄了幾眼,又或是腳步在哪個姑娘麵前微微頓了一下,媽媽們便立刻拉著他殷勤的商談價格,甚至有的媽媽,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拿著男人的手往自家姑娘身上摸去,咧著嘴笑著,希望能讓男人下定決心,出個好價格把這姑娘買回去。
有的性子浪蕩的公子哥兒,便隨意的徘徊在那群姑娘之間,惡意的摸幾把,似乎是在來回考量哪一個更合自己的口味,然後挑選夠了,便向媽媽付了錢,把姑娘領走或是強行拉走。
有些姑娘個性倔強一些的,堅持反抗著,不願意被領走,不過是掙紮了幾下子,便被媽媽甩了好幾個耳光,又是擰又是掐,疼得想要逃跑,卻又被媽媽帶的小廝揪了回來,又是一頓虐打!
大多數姑娘,都是滿臉羞慚的通紅,含著恥辱的眼淚當街站在那裏,即便羞慚不已也不能低著頭,因為一旦低頭便吸引不到買家了,又會被媽媽當街打罵。
剛剛還在對水杭橘耀武揚威、聚群圍攻的那些姑娘們,一個個臉上掛著眼淚,麵色蒼白慘淡的站在那兒,承受著媽媽的盤剝和未知命運的折磨。
赤蝶碧蜂兩姐妹,因為剛剛出眾的舞姿,很快被看中了。
那個佝僂著腰、頭發花白、笑得胡子亂顫的富家老爺,湊到赤蝶碧蜂麵前,一手一個的拉住了她們雪白滑膩的手,一邊磨挲著一邊對她們色眯眯的笑。
赤蝶臉色漲的通紅,但背後有媽媽在,不敢反抗任何,眼淚嗖嗖的落了下來。
碧蜂卻似乎是不能忍受一般,迅速的把手抽了回來,剛想回頭對媽媽求情,卻剛回頭就立刻被媽媽抽了一巴掌,捂住了臉,憤怒的瞪著媽媽。
可是她的憤怒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富家老爺和媽媽商討了一番價格,最終交付了銀兩,要帶著她們上馬車走了。
碧蜂極力的反抗著,一次一次的甩開那衰老的富家老爺的手,富家老爺便問媽媽找了根繩子,將她的手捆了起來,抓著那根繩子把她拽上了車,像是在拽什麼不聽話的牲口一樣。
剛剛還在準備迎接花魁之名,成為全京城的歌舞坊最風光的女子,不到一刻之間,不過一門之外,便淪落成了被隨意買賣、任人輕薄的貨物。
這樣天上地下的待遇,幾乎讓所有剛走出來的姑娘都崩潰不已,求饒的比比皆是,痛哭的到處都有。
而不遠處的繡球蘭,相比之下卻淡定多了。
她既不哭鬧,也不求饒,在太陽下直直的站在那裏,她的麵紗已經被摘掉了,臉色同樣是慘白的,卻死死的咬著牙,像是不允許自己妥協一般。
她剛剛的表演也是精彩無比,拿了除了花魁之外最好的打賞,自然不會缺少買家。
一個身量高挑的少年走近了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韓世玉那奸臣。
韓世玉的出現雖然令她銀牙一緊,但也在預料之中,可是看清了那買家少年的麵容,卻讓水杭橘狠狠吃了一驚,隨之睜大了雙眸,緊緊地盯著那人,不由自主抓緊了手底的欄杆······
不······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出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