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晴沒有說話,剛才的尖叫似乎耗光了她的力氣。
淩亂的頭發混著汗水粘在她半張慘白的臉上,她抱著膝蓋,呆呆的望著虛空中一點。
“這裏很安全,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到你。”蘇晟馳在門外繼續道。
過了很久,仍然沒有聽到回應,蘇晟馳道:“你已經昏迷了三天,需要吃東西,你想吃什麼?我去做給你。”
你想吃什麼?我去做給你。
一句似曾相識的話,讓呆滯的星晴眼中瞬間溢出了淚水。
她猛地將頭埋在雙膝中,眼淚一旦決堤,就再也止不住。
她極力的想憋下那股情緒,但沒有用。心仿佛被生生的撕開一道口子,讓她痛到無法抑製,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蘇晟馳站在門外,聞聲神色黯然。
那一刻,他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將她受的傷害盡數拿走,他恨自己無法替她承受那些痛苦!
那哭聲持續了很久才停下來,直到再沒有聽什麼異樣了,蘇晟馳才轉身,準備去做一碗陽春麵。
寂靜的房子裏,廚房裏那些熟悉的聲音穿過走廊,在房間裏聽得異常清晰。
打火,放鍋,水沸騰了,接著是下麵,敲雞蛋,切蔥,調料入碗,筷子撈起麵條,熄火……
星晴聽著那些聲音,紅腫的眼睛偶爾眨一眨,就像在聽前世聽過的某支驪歌,一支她將來可能再也聽不到的歌。
蘇晟馳端著麵穿過走廊,走到星晴的房間門前,就要敲門時,門卻“吱嘎”一聲打開了。
星晴站在那裏,紅腫的眼睛看著他。
他愣了愣,就聽星晴啞聲道:“誰給我穿的衣服?”
她身上穿著家居服,不是婚紗。
蘇晟馳回過神,立刻道:“你昏迷的時間裏發了高燒,我請了私人女醫生來,幫你診治的時候給你換的衣服……我當時回避了。”
蘇晟馳說,接著又道:“因為你每天都出很多汗,她也有為你定時擦澡,全程我也是回避的。”
星晴靜靜的看著他,半響從喉嚨吐出兩個字:“謝謝。”
一聲謝謝,卻突地讓蘇晟馳悲從中來。
“不用謝。”
他想跟她說,她永遠都不用跟他說謝謝,更不用在她已經體無完膚時,還對他說謝謝。
比起星晴此刻收起眼淚麵著對他,蘇晟馳甚至更希望,星晴此時還在屋裏大哭,至少那樣的她,不用偽裝堅強。
大哭的她讓他心疼,可這樣的她, 更加讓他心疼。
“你剛才說我昏迷了三天,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星晴說著,就要走出門來,腳下卻虛軟一滑,險些摔倒。
蘇晟馳立刻將她扶住,“你三天沒吃東西,身體很虛,先坐下把東西吃了。”
蘇晟馳要把星晴往屋裏扶,星晴卻死死的抵住了他的動作。
“有餐桌嗎?”
最後,星晴在蘇晟馳的攙扶下來到飯廳,坐在椅子上,顫著手拿起筷子,夾起麵往嘴裏送。
就像剛才廚房裏的熟悉聲音一樣,這碗麵又是一種熟悉的味道。
熱騰騰的麵吃進嘴裏,一口又一口,吃著吃著,星晴慢慢垂下頭,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滴進碗裏。
她維持著那個動作,無聲的沉默了很久,接著猛地擦了擦眼睛,將頭發撩到耳後,繼續狀若無事的吃起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