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不願意跟小毛孩子一般見識,冷笑道:“我說我們的話,倒是你家大小姐無禮在先,我不過實話實說。到底誰是渾人?”
說完,拉著娘親的袖子,說:“娘,我們去那邊看看去。”
掌櫃的見這邊有爭執,趕忙丟下那邊的顧客,上前對著肖文一家賠笑,“客官,既然相遇,就是緣分,來來,這邊請。”
碰上這種事兒,掌櫃的也無辜,肖文倒不好說什麼。
掌櫃的顯然和那位小姐熟識,一臉堆笑地對那小姐說:“吳小姐,您這邊來,看看昨天剛到的上好絹絲,買回去做件春衫不知多好看。”
被稱作吳小姐的少女冷哼了一聲,嘴角一撇,“以後再來什麼新料子,直接送府裏去!你這祥泰布莊什麼人都能來,本小姐可不想見這些醃臢人!”
“是是是!”掌櫃哈著腰,引著吳小姐朝著高級絹絲區走去,還不忘朝著肖瑤一家露出一個無奈地笑,嘴裏喊著店裏的小二招呼肖瑤幾人。
肖靖餘怒未消,衝著她們的背影說:“你們才是醃臢人!”
肖瑤四人轉身,就聽到身後那小丫頭一陣驚呼:“哎呀,大小姐,您可不要嚇唬蓮兒!掌櫃的,快叫大夫啊!快請回春堂的錢大夫!”
掌櫃的則一疊聲地喊:“小二!快去回春堂!就說是吳知府的大小姐喘症犯了!哎,這事兒鬧的!快扶著小姐坐好!”
肖靖眉毛一挑,“活該!”
肖文和趙秀麗對肖靖瞪了一眼,對肖靖這個時候幸災樂禍有些責怪。
那個蓮兒突然用手指著肖瑤四人,“呀,我們大小姐都是那幾個人給氣的,掌櫃的,你不能放他們走!”
此時的吳小姐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盛氣淩人,半躺在貴妃榻上,眉頭緊皺、呼吸急促、麵青唇紫,兩手放在胸肺部,明顯十分不適。
肖瑤皺了皺眉頭,走向吳小姐,伸手探向吳小姐的腕脈。
看肖瑤號脈,蓮兒疑惑又防備,拉住肖瑤的胳膊,“你幹什麼?”
一邊肖靖“嗤”地一聲笑,“號脈!這都看不出來?真是個渾人!”
聽了肖靖的話,蓮兒頓時臉色煞白,吳小姐氣得說不出話來,呼吸急促了三分。
不管周圍聚攏過來的人各色複雜的眼光,號完脈的肖瑤已經抬手,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哮喘。”
“裝模作樣!”蓮兒惱怒地一推肖瑤,“剛才我都說了是喘證,還要你來賣好!”
肖瑤冷哼了一聲,懶得搭理蓮兒。
布莊掌櫃驚訝地問:“姑娘懂醫術?”
“略懂!”肖瑤淡淡地問那蓮兒:“她這病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自小就得了。”蓮兒說完,有些惱羞成怒,“你管得著嗎?”
原來,明城現任知府吳新勇有兩子一女,這女兒吳嬌,出生後七個月,因感冒而遺留咳喘,反複難愈。
及長大後,一遇勞累或氣急或遇寒,就會發病。自小到大,延醫問藥,不計其數,卻屢治屢發。
因隻有一女,又是老生閨女,再加上身體不好,知府夫妻和兩個兒子對這吳嬌百依百順、寵愛無度,闔府上下,皆稱“大小姐”。
這兩日天氣放晴,地上積雪已化,憋了一冬天的吳嬌要出門置辦新裝,吳知府夫妻哪有不從?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嬌滴滴的吳小姐初初離了燃著暖爐的屋子,一路寒氣襲人,本已經寒風侵體;再加上剛才被肖瑤、肖靖連番擠兌,心中氣急,哮喘登時發作。
醫者父母心,再討厭這個人,也不能見死不救,肖瑤打算以德報怨了。
“取紙筆來!”肖瑤對著掌櫃說。
掌櫃半信半疑,取來紙筆交給肖瑤,不大一會兒,肖瑤寫好了藥方,對掌櫃說,“按此抓藥即可!”
蓮兒奪過藥方一看,喊道:“不行!和錢大夫的藥方不一樣!誰知道她安得什麼心!錢大夫怎麼還不來?”
正說著,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傳來:“錢大夫來了!”
眾人抬頭,隻見一個瘦瘦小小、身背藥箱、身穿杭緞長袍的老頭疾步走了過來,必是那錢大夫了。
隻見他氣喘籲籲也不顧說話,就把手搭在了吳小姐的手腕上。
很快,錢大夫收了手,“還好,還好。”
抬手拿過筆墨,很快就寫了方,交給蓮兒:“速去抓藥!”
肖瑤伸頭看去,錢大夫藥方上有“胡桃肉、仙靈脾、肉蓯蓉、鵝管石”等物,不由皺起了眉頭。
肖瑤上前攔住要去抓藥的蓮兒,對錢大夫說:“我有一事,想請教錢大夫。”
被急匆匆地拉來,氣兒還沒喘勻呢,哪有功夫搭理一身粗布棉衣的小丫頭?錢大夫撇了一眼肖瑤,“沒空!”
肖瑤看錢大夫一臉不耐,簡短地說:“哮喘患者偏腎氣虛、陽虛怕冷、腰腿酸軟、夜尿多者可加以上藥物,這吳小姐乃久病宿疾,耗傷人體正氣,致抗病力量日益減弱,所以一遇勞累或寒襲風吹,就會導致舊病複發,如果加以上藥物,對她的病十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