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見軒轅宗臉色不虞,杏眼一閃,“其實,先師他已經離世了。”
肖瑤以前對陳淳說過張仲景之名,若哪日他二人說起來,皇帝萬一計較自己不告訴他而告訴了陳淳,豈不糟了?
是以有此一說。
“嗯。”軒轅宗也不願意在這問題上多糾纏,聽其師傅已故,不用擔心被北齊得了去,便沒了興致。
陳貴妃見是個空兒,便關切地問:“皇上,可須用膳?”
此時已經到了晚膳時間,不過因為二人初見,須說幾句話,陳貴妃便把飯時延後了。算是給離兒留個麵子。
軒轅宗果然點頭,麵有疲憊之色,“也好。”
晚餐擺上了桌,看著琳琅滿目的一大桌子菜,肖瑤便有些皺眉。
肉菜太多!
補品太多!
甜點也太多!
此時早已經是仲夏季節,桌上如此多上火的東西本就不好,何況又是晚餐!聽說每晚還有夜宵!怪不得,六子吃成了那樣一個胖孩子!
古代的桌子不是轉桌,胡家莊的家裏倒是讓趙明亮給做了一張。這裏沒有,肖瑤便懶得招呼人布菜,隻吃擺在自己麵前的幾盤菜。
恰巧那幾盤多是油膩的,肖瑤便沒有多少胃口了。
見肖瑤吃得勉強,身邊的軒轅離體貼得問:“想吃什麼?”
身後的宮娥便支起耳朵,準備聽吩咐給肖瑤布菜。
肖瑤淡笑搖頭,看了一眼自己麵前的幾盤菜,道:“這些極好。”
軒轅宗和陳貴妃看著軒轅離對肖瑤一副體貼備至的樣子,都有些皺眉。
陳貴妃更是詫異得很。
“十五歲時,自己便給他送了侍床的宮女,他通通趕走了不說,還一怒之下跑進了淨是男人的軍營,一呆就是五年!沒想到,一個農女竟讓他成了一個憐香惜玉的男人!”
“既如此,這肖瑤留下做個側妃也就罷了!身份雖低,但人漂亮、會醫術,離兒又喜歡,便應了他!”
打定了主意,陳貴妃心中便好受了些,再看肖瑤,也不覺得那麼礙眼了。
一頓飯吃得悶,連軒轅煜也不說話。在胡家莊如此活潑的孩子,回了宮,便又穩重起來了。
飯菜撤了,眾人洗漱後,便坐下喝茶。
陳貴妃很高興,看皇上的樣子,今晚是要留住明霞宮的了!
肖瑤放下手中茶杯,方有功夫細細打量堂中布置。
殿堂可謂金碧輝煌,高大敞亮,殿中大柱高聳,軒窗雕刻精美。家具無一不是精品。
肖瑤對麵便是一組碧紗櫥式的房屋隔斷。隔斷前的左側有一件紫檀框架黑漆描金的多寶格,多寶格的底層結構為橫四門櫃,中間的兩門對開,櫃門髹黑漆,上麵繪有花卉山石紋的圖案。
架子上滿置了各種精美瓷器,件件價值連城。
軒轅宗一人居於正中,端坐在黑漆描金山水樓閣人物紋五屏式寶座上。
寶座造型上部為五屏風式座圍,後背三扇,兩側扶手各一扇,後背正中的一扇上有卷書式搭腦。
此寶座通體髹黑漆,表麵有描金工藝的紋飾。
座圍的邊框飾纏枝花卉紋,屏心則是山水、人物、樓閣精雕;座麵飾有錦地開光,開光內飾山水、樓閣、人物及花卉紋;座沿飾錦紋,束腰飾纏枝花卉紋;牙板和腿部均飾有錦地開光,開光內飾山水樓閣人物紋,獸足貼金箔,托泥飾有纏枝花卉紋。
寶座氣勢雄偉,端莊華麗,看來乃專為軒轅宗準備。
此時,軒轅宗臉色嚴肅地坐在寶座上,端著茶杯,十分威嚴。
殿內幾十人,竟鴉雀無聲。
除了軒轅宗,肖瑤自己和陳貴妃、軒轅離兄弟便坐在朱漆彩繪戧金福壽紋扶手椅上。
此椅通體髹塗朱漆,顏色偏橙,上有彩繪戧金的紋飾。
在靠背與扶手的框架上飾有纏枝蓮紋,朝板上下排列有兩個螭龍團花,漆地上密布黃色填漆的萬字紋錦地;座麵上飾有五福捧壽紋的團花,四角飾有螭龍角花,漆地上也密布有黃色填漆的萬字紋錦地;圈口飾有雙螭龍和纏枝蓮紋,腿及橫棖上飾有纏枝蓮紋。
雖精美至極,但與軒轅宗身下的寶座相比,威嚴便不足了。
肖瑤視線收回,微微垂眸,玉手輕抬端起幾上描金仕女圖玉杯,櫻唇微張,抿起了清茶。
心中有些意興闌珊,“等級一事,朝中日日麵對實屬無奈,家中麵對妻兒竟亦如此!皇家親情薄涼,可見一斑。自己若入了這宮,早晚也和那陳貴妃一般,變成一個隻知等級森嚴,不知湯頭歌為何物的庸脂俗粉!畢生所學,盡付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