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把那隻雞從井口拖出來,放在地上,村民們都圍了過來,爭先恐後地擠著看。
我們如果不是事先看到一隻雞被放進井裏的話,我相信麵前的這團東西幾乎沒有人能夠認得出來。整個頸部已經被咬斷,現在雞身上連綴著一截斷脖子,連那開口處白色的喉管都給扯了出來。然而雞頭卻不見了,大概是被井裏那東西給一口咬掉了。整隻雞的肢體已經被咬得支零破碎,渾身都是細小的牙洞,淩亂的雞毛和著血汙,血肉模糊,已經完全看不出雞的樣子了。
“大……大叔,”村長似乎有些結巴地說道:“這井裏頭真的是薑大貴兩口子?”
“差不多,八九不離十了。”爺爺皺著眉頭說道,他又蹲下了身,仔細地檢視著那隻雞,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大家,然後說道:“這可麻煩了,這井裏的東西今天非得除掉不可,不然啊,咱們全村的人都無一幸免,全得遭殃!”
爺爺此話一處,在場的人聽得之後都無不為之寒顫。
“那怎麼辦啊?……”現場一片嘩然,村民們萬分驚恐地看著爺爺,等他拿主意。
“按理說咱村就失蹤了兩個人,井下的這東西應該就是薑大貴兩口子沒錯,”爺爺重新把煙點燃抽了兩口,“不過,萬一這井不是,那可就不好了。”
“大叔,這裏麵絕對是薑大貴和他老婆,”牟村長信誓旦旦,“要是哪個人失足掉下去了,他會喊的,可你聽一下,這井裏頭有啥動靜?再說了,井裏那東西能把一隻雞折騰成這樣,會喊不出來聲來?”
“不過還是再確認一下好。”爺爺搖搖頭,並吩咐渾牛去給弄隻爆炸鉤。
我看著眼前的這口井,心裏總覺得怪怪的。這薑大貴和他老婆是前天夜裏,也就是我和爺爺幫他看病的那晚失蹤的。就在那天晚上,他們屍毒猝發,因來不及遏製,從而成了村民口耳相傳“僵屍”。昨日一天的時間裏,村裏都沒有他們兩口子的任何蛛絲馬跡,仿佛跟人間蒸發了一般。而昨晚上他們似乎又去後山的鬼霧林了,因為有兩個小孩死在了那裏。按現場的狀況來看,那脖頸上的牙洞,以及那被剜掉了心髒的胸腔,據我猜測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下的毒手。然而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隱匿於這口早已幹涸的“陽”井之中。
這些看來似乎是一件很扯的事,然而事實就在眼前,又不得不信。我現在才明白有些事情並不能以常理來解釋,因為這世界上有很多的東西都是說不通的。
渾牛家就住在村東,所以這一個來回沒用多久就回來了。
這“爆炸鉤”雖然名字聽起來挺霸道的,其實也就是鉤比較多而已。爺爺要這玩意兒,那肯定不是用來釣魚的,我料想他打算用爆炸鉤試探那口古井裏到底有什麼東西。
果不其然,爺爺將渾牛那兩隻爆炸鉤的魚線用煙鍋頭燙斷掉後,係上了一股細麻繩。這魚線雖說韌性也還行,但那井中的東西力量極大,沒準兒下去就給扯斷了。這麻繩是用苧麻做的,苧麻的莖皮纖維潔白有光澤,質地極其堅韌,曬幹之後用以搓就的麻繩,相當的耐用結實,一小縷的麻你能扯斷就算你有本事了。爺爺用麻繩替換掉魚線是相當明智的做法,這樣就不用擔心線斷掉之後從井中拉不上來了。
爺爺先將麻繩的一頭係在那兩隻爆炸鉤上,再將麻繩的另一頭係在了根木棍上,那根木棍約有四米來長,童臂粗細。然後就跟剛才一樣,把那鉤子緩緩地放入了井中……
爺爺低著身子,撅著屁股,彎著腰在那井邊上,樣子十分滑稽。然而在場的人卻沒有這個心思發笑了,全都盯著爺爺手中的那根棍子,想看看爺爺這一杆子能鉤上來什麼。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正當爺爺拿著棍子向上挑的時候,猛地那棍子係著麻繩的那頭卻突然沉了一下!我意識到,爺爺可能鉤到什麼東西了。
“大叔,鉤到了?”一旁的牟村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