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欲睡正在點上,就在我差點沒跟周公老兒嘮兩句嗑時,黑仔研究著我撿來的那本筆記本似乎有了新的發現。不由分說,抓起我的左手就往他跟前一扯,別看他人瘦,腕力卻極大,就跟鐵鉗子似得,抓得我一陣生疼。大駭之下,意欲掙脫,卻聽他突然道:“別動!”
聽他說得這般嚴肅,我呼吸都緩不下來了。豈料他隻是想看我腕表上的指南針,隨後他對比了下筆記上的稿圖,朝那青銅棺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麼會這樣?”
原本靜得針掉地上都能聽見的墓室,猝然被黑仔的這話打破了,渾牛第一個反應過來,瞪著眼問:“啥子怎麼會這樣?”
“不對!”黑仔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呢喃著說道,“這青銅棺的位置不對。”
位置不對?黑仔這話說得我有些迷糊,心想這棺材難不成是你小子放上去的,位置對不對還由你說了算?這都兩千年前的東西,當時建這地宮時你先人又沒在場,你知道?可心裏雖這麼想,麵上卻不能如一,還是副裝傻充愣麵帶恭維狀:“這棺材,依我看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這墓室裏一格一局都頗有講究,你是怎麼看出這其中道道的?”
“自己看。”哪知黑仔擺著一張臭屁臉,壓根就沒拿我的話當回事,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也懶得和我解釋,把手中的筆記合上後還給了我。我接過一翻,更加的大惑不解了,裏麵的地圖少說也有數十張之多,鬼知道他剛才看的是哪一張。
黑仔霍然站起身來,拖過墊在屁股下的旅行包,到了墓室中央的那具青銅棺跟前,麵無表情地看著,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我們幾人過去圍著那棺,估計誰心裏都不是滋味,這一行人可以說是各懷鬼胎,奔著不同的目標來的,現如今這具青銅棺的啟開於否,成了我們頭號的問題。
這具青銅棺沿襲標準的戰國時期棺槨製度所澆注,長長方方的,邊棱分明。不過這主墓室與外界空氣對流,氣閉性不好,所以棺身已經爬滿鐵鏽,氧化得十分嚴重,甚至連上麵的花紋都看不清楚了。碩大的一具青銅棺,死沉沉地擱在我們麵前,就好像坨巨大的冰塊,噝噝往外冒著涼氣,感覺冷颼颼的。
沉默良久,渾牛終於按捺不住了,打破了墓室裏壓抑的氣氛:“我說各位老少爺們,還傻眯日眼地站在這兒做啥子?開不開就一句話,莫歪七糾八的,傷神得很!”
渾牛這家夥沒心沒肺,是唯恐天下不亂,自己則在一旁樂得自在的那種。阿白一聽這話,眉頭一皺:“你別在一旁囉嗦行不行?煩死人了。”
“耶嗨!”渾牛一聽阿白這句牢騷,語氣立馬升了一個度,“啷個搞的?又來了嗦?這古墓是你家修的還是這棺裏是你先人?見過霸道的!就沒見過你這麼霸道的!”
“你丫的!”未想阿白急紅了臉,“刷”的一下從腰際掏出那把銀色左輪,閃電般地抵在渾牛額頭上,怒不可赦的樣子,“你再多放一個屁,頭上就會多個眼,你信不?”
氣氛本就壓抑得厲害,哪知被渾牛這一胡鬧,更加地一發不可收拾,場麵一下子尷尬了起來。渾牛幹笑了兩聲,不過十分勉強:“你來啊!我就不信你真的帶種!”
阿白兩眼一瞪,眉毛上挑,頂在渾牛額頭的槍一用力,聲音尖銳得刺人耳膜:“你是不是沒見過能崩死你的人?”
我見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容不得我再繼續“冷眼旁觀”了,阿白那左輪槍的威力我是見識過的,一槍能轟開渾牛腦袋絕對不是帶吹的。要是阿白真狠得下心,在這古墓裏死上一個人,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屁大點的事。黑仔隻是淡淡地看了我們一眼,也沒說什麼,自顧研究著棺身。我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正欲上前勸架,侯瞎子卻打起了圓場,上前摁下阿白舉起的槍:“聽老漢一句話,現在個人恩怨暫且放一邊,萬事以和為貴嘛,等出去了再說。”
侯瞎子這話說得倒也合適宜,我見阿白似乎也並不想要渾牛的命,心想給你個台階你就下吧,事情鬧僵了對誰都不好。然而阿白卻並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直到我上前,勸道:“消消火,多大點事,犯不著這樣。”
阿白看了我一眼,臉上陰晴不定,雖沒再說什麼了,手中的槍卻緩緩垂了下去。我不由大鬆了口氣,拉過渾牛,悄聲責備他:“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別沒事找事行不?”
“哪個曉得那小白臉就跟婆娘差不多,小肚雞腸的。”渾牛嘟囔道,“這個在外麵,千萬別讓別個小瞧了,氣勢要拿出來曉得不?”
我一聽,心想你真要是給一槍崩了,還有個屁氣勢。“我們這是寄人籬下,少說點你又不會死。”渾牛癟癟嘴,眼睛東瞄西看,似乎很不以為意。我忽想起剛才那一幕,就有點疑問想弄明白,靠在他耳邊問道:“你手上不是還有把M3嘛,就剛才那架勢,也不至於慫成那樣吧?”
“你看!”渾牛看了眼青銅棺前的阿白,把一東西塞進我懷裏,我別過身一瞧,是渾牛M3衝鋒槍的彈匣,隻不過裏麵的子彈已經全打光了。我恍然大悟,原來渾牛在身後那墓室裏打完樂姬舞屍後,子彈就已經告罄了,之所以沒和我說,也是為我著想。就現狀而言,我們處於絕對的劣勢,阿白他們是荷槍實彈,而我們兩菜頭,已經連最後的籌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