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憶(1)(1 / 3)

我是一隻蝴蝶,成了仙的蝴蝶。

當我還是個蝶蛹的時候,蟄伏在壽丘山軒轅穀樂遊湖畔的一株紫荊樹下,紫荊花落下來,成了我厚實溫暖的被子。

鳳凰神女和鳴自飲牛津織女處討要了一顆具有法力的神奇玄珠,在回自己仙邸的路上,順路去了一趟凡間百姓為了紀念有嬌國君而在壽丘山修建起來的祭廟,後來流連徜徉於樂遊湖的美景,就此暢飲了一番,不慎將玄珠落下。

玄珠落在紫荊樹下,被花泥層層覆蓋,正巧挨著我。

因為玄珠的靈力,我獲得了仙氣。我的靈魂可以隨著意念在四周遊蕩。

正巧那個時候,有熊國大首領少典的元妃附寶因為懷孕辛苦,來到這裏修養。我常常溜入附寶的肚子,與那個已成人形的胎兒戲耍。

三月三,玄珠被什麼東西所動,發出耀眼的光芒。這明亮耀眼的光刺激了附寶,那個胎兒也隨之出生。他的阿爹給他取名軒轅。

玄珠的光芒引來了鳳凰神女。神女從花泥中掏出玄珠的時候,帶出了還在蛹中蜷縮的我。

她的手指溫柔地拂過,我破繭成蝶。

神女說:“這是你與玄珠的緣分,也是你們的定數。”

所以神女將玄珠與我做了一顆心,我便能化身為人。

玄珠在飲牛津時,曾被織女和牛郎的相思之情所感,它的仙氣中沾染了紅塵俗念,我也因此多了些紅塵俗念。

多了些紅塵俗念的我,便有些貪念凡間風情。雖然做了神女仙邸瑤靈台的守園仙,還有了五彩鳥采司和小鵲仙薇薇這兩個親如姐妹的朋友,我依然喜歡偷偷溜下凡間去遊玩。

一晃二十年過去,神女也深知管束我的困難,有時候便睜隻眼閉隻眼。

我還認識了兩個凡間的女孩,一個叫奇相,一個叫女節。

因為一條應龍。我也認識了那個被我戲耍過的胎兒軒轅。

仙凡有別,采司說我們神仙與凡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各有各的定數和命運,誰也不能左右誰。

可我和她不一樣。采司是生來的神鳥,我卻是凡間一隻普通的蝴蝶,若不是機緣巧合得了玄珠,我不過隻有短短幾個月的壽命。

我能理解凡人的不容易,便喜歡管些閑事。所以那日,當我見到九嬰血霧的時候,我更無法心安理得地呆在瑤靈台了。

那日夜間,我剛品嚐完五羊墟的粟米棗糕,心情極為愉悅地踩著一朵雲頭,手舞足蹈地左顧右盼著往瑤靈台飛去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逐鹿山附近一團赤紅色火霧。半山氤氳,如同太陽的火輪落入了凡間一般,卻沒有焚毀萬物的凶猛,隻是暗暗籠罩,讓天地一片赤紅,難辨東西。

神女有個百獸譜,藏在丹穴山的文華洞裏,我和采司還有薇薇曾經不止一次因為偷看而被神女罰過。百獸譜中記載的是從古至今的一百種靈獸,我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應龍,也是因為在上麵見過。

上麵還記載了一種凶惡的神獸,叫做九嬰。

九嬰是天地自然孕育出的一種神獸,性情殘暴,慣於水火,因出自天地初分之時,有九個腦袋,一頭一命,可自己吸收天地靈氣精華滋養,喜歡吃肉,因為殺戮過重,被司戰神玄女困在凶水河中。

九嬰出現的時候,便會出現這樣的血霧,血霧出,必有災禍。我擔憂凡間因此生靈塗炭,除非有能控製它的人,不然肯定為禍四方。

不過自己隻是一個小蝴蝶仙,想要降服九嬰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我覺得還是趕緊告訴和鳴神女,讓她去搬玄女出來才能製服它。

於是我顧不得繼續流連入夜風光,撥轉雲頭就往瑤靈台飛去。

瑤靈台是鳳凰神女的居處,在丹穴山的峰頂,得瑤池仙氣滋養,有玉泉山水綿延,養得仙骨卓然,花園裏百花齊放,終年不敗,亭台樓閣曲折蜿蜒,蔥籠無數的梧桐,在雲霧籠罩中隱隱綽綽,風光旖旎,是一個非常愜意美麗的地方。

如果是以前,我必定是蹦蹦跳跳一路飛舞過去,今日我卻無心流連欣賞,路過那棵雪靈芝的時候也沒有斜視一眼。那棵雪靈芝是和鳴神女幾年前自瑤池化緣來的,據說一般不開花,開花的時候如雪潔白,能冠壓群芳。昨日采司就說,神女算過了,今日定然會開了,而我此時多麼想悠閑愜意地移步過去,圍繞著它品賞一番。可惜心裏牽掛著凡間的事,隻能忍痛放棄,一路跑著尋找神女。

“珠珠——珠珠——”采司著一襲五彩衣衫,眉目深斂地在樓閣處對我招手。

我輕飄飄移過去,一把抱住她:“采司——我想你了。”

采司一把推開我,手裏慣拿的羽毛癢癢地點著我的額頭,“就會說好聽的,又溜出去了。你且小心,神女回來了,臉色晦暗,她已經知道你溜出去的事了。自己去解釋吧。”

我驚喜得跳了起來,“神女回來了?太好了,我正要找神女說個事呢?”

采司一臉擔憂的樣子,“聽說你又溜下凡間,神女說要罰你呢,你倒好,不說躲一躲,還巴巴地湊過去。”她停了下,點頭招呼從一旁飛躍過來的薇薇,“神女心情不好,你們都不要惹她生氣了。”

我吐了吐舌頭,“神女為何心情不好?”

采司歎口氣,“你有所不知,據說神女這次在西王母的昆侖山上,和玄女起了爭執。”

“神女和玄女是最要好的朋友,從來未曾有過紅臉的時候,為何事竟然起了爭執?”薇薇撲過來抱住我們兩個,不解地問道。

采司繼續歎氣:“好像是為了華夏九州未來的一統之主的事,這次選定了三個人,未來如何,要靠他們各自的造化。靈獸應龍、九嬰掙脫束縛跑下凡間了,神女希望玄女能它們降服,重新困鎖起來,可玄女好像並不願意出手,神女就有些氣急。”

原來是這樣,我深為凡間的人們感到擔憂。

我這裏還在兀自思量,采司還在自顧自絮叨:“凡間可能會因為這些死傷很多無辜的人。本來這些凡人就整天打來打去,弄得民不聊生,如今為了爭奪九州之主,還不得拚了命,又要死多少無辜的人。應龍是神獸,不會傷人,可九嬰必定吃人,這不是雪上加霜嗎?神女本來是不管這些個閑事的,這也不是她能管的,隻是神女天生仁慈,聽聞這個消息,也顧不得別的,半日就回來了,回來就悶悶不樂地把自己關在房中,還說你再不回來,就親自去凡間將你提上來呢。總之,你自己小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