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莫揚莫封跟在後麵,這樣的場景他們見得都了,所以很是習慣。他們情緒很低落地走到院牆的角落,默默站著,默默看著麵前這對人馬。

其實大部分的人都簇擁在院子的籬笆柵欄外麵,隻有十幾個人站在院子中間。辛提子的院子中間晾曬著一些藤條和青竹編織的羅篩,就著青竹穿插綁定的曬架,層層順著下去,很是整齊。籬笆牆的內側一周,開墾了兩塊薄田,種著些花花草草。紫的白的紅的黃的綠的,一水的草藥。微風拂來,淡淡的花香藥香隨風彌漫飄蕩,氤氳醉人,沁人心脾。

莫揚莫封就這樣抄著手看著,那些人偶有回頭看見他們兩的,以為也是來求辛提子的,就不太管。

莫揚淡淡道:“穿的還不錯!”

莫封也淡淡道:“很勇武,像是習武之家。”

穿的很是勇武的一幫人,簇擁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年一襲紫衣,皮膚白皙,身體卻還好,很挺拔的一個少年。挺拔的少年眉頭攢著淡淡的愁緒和不耐。

一個男子對著屋內抱拳,郎朗道:“久仰辛道長,在下乃王城慕將軍府左參將遲恭毓,帶將軍府少公子前來拜請道長,還請道長現身一見。”

遲恭毓說完頓了一會,留神聽了聽動靜,見屋內著實毫無動靜,又朗聲道:“少公子多年前曾蒙道長相助,想是與道長也有些機緣,請道長看在這機緣上,幫幫我家少公子。”

莫揚心裏“咯噔”一下,低聲對莫封道:“是他。你記得幾年前都城將軍府有個公子做了個夢後,醒來就變得癡癡傻傻,後來給道長治好了的事嗎?”

莫封很認真地歪頭想了想,點頭道:“記得!”

莫揚想起自己妹子的病,不由得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情緒,歎了一聲道:“生在將軍府中,也免不得了病痛的折磨。如果就是麵前這位公子的話,看著也還好的樣子,不知道這次又是個什麼疑難雜症需要道長出馬?”

莫封難得幽默了一把:“可惜今日道長心情不太好!”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那漢子還不死心,繼續道:“我家公子生於崇武世家,卻生來怕見弓箭,抵死不能看一眼,看了多少名醫都沒辦法醫治,將軍實在無法,又脫不開身,隻能托我等前來求道長相助,治一治我家公子的病。”

莫揚一聽,“撲哧”就笑了出來,他急忙拿手掩住。低聲對莫封道:“這卻是個什麼毛病,也要來看一看。不能見弓箭便不拉弓也罷,使個劍不行麼?或者練套拳法,也不會辱沒了他將軍府的名聲啊。弄的這樣的複雜,真是一樁怪事。”

辛提子的門依然緊閉,絲毫沒有準備打開的跡象。遲恭毓耐著想是來前聽了許多關於道長性情古怪的說辭,所以雖眉眼有點急躁之色,語氣卻還是和和緩緩。倒是旁邊一堆人按捺不住,急切道:“大人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這個道長也著實可惡。”

另一人恨聲道:“好歹我們也是王上親封的將軍,他一個區區的鄉野郎中,拉下這麼大的架子,算怎麼回事?大人,幹脆我們將他綁了去。”

旁邊一個清瘦的人擺手道:“不可!這道長是有些脾氣,可是來之前夫人萬般囑咐了,不可用強。你們都忘了嗎?”

剛恨聲的那人心有不甘,接道:“那就任由咱們這裏站著。難道公子的病非要他才能治麼?我看他躲在這鄉野窮地,也未必就能治得了公子的病。再說了,公子的病不治又能怎的,我教他劍術,不怕他不是一代高手。”

遲恭毓喝斥道:“你懂什麼?曆來我們王上選拔人才,必得刀槍箭矢樣樣了得,不然武場奪魁,公子單單少了一樣弓箭,豈不是無望。”

他們這裏議論著,辛提子那裏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紫衣的少年公子淡淡然站著,麵上竟然一絲風景也無,隻管遠目前方,眼神空空蕩蕩。

遲恭毓繼續道:“公子今年已經十五,再有三年,合陽郡主就要開選郡馬爺,王上早已經下了令旨,屆時公開選拔,須得刀槍箭矢拳法樣樣精妙,且在公開選駙中中的頭彩才有資格。我們公子和郡主的情誼你們又不是不知,可是王上的旨意又不得違背。將軍的意思是,權衡哪個,也必須把公子的病治好。”

那人垂頭喪氣扼腕一歎,道:“咳——算屬下沒說,隻是這道長不開門,那又能耐我何?”

遲恭毓定了半晌,道:“聽說這道長看病,須得看心情好壞,他今日心情不好,我便等明日,明日心情不好,我便等後日,總有等到他心情好的那一刻。你們且不要渾說了,耐心等等!”

莫揚饒有興趣地看著那紫衫少年,卻見後者臉上風輕雲淡,麵沉如水,對身邊的這些話充耳不聞,眼皮子都沒有動上一動,就像他們談及的事與自己無關一般沉靜安穩。

“有點意思!”莫揚暗暗笑了一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指著莫封道:“野棘果呢?”

莫封頗有信心地從懷中掏出白綢帕,輕輕攤開給莫揚看。莫揚見野棘果一點沒有被擠碎,依然飽滿鮮亮的樣子滿意地笑了笑,道:“你先回去,把野棘果給小蝶,不然一會該蔫了。我再看會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