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揚突然回身將我緊緊摟在懷中,自責地在我耳邊低語道:“對不起小蝶,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來王城,我不該去奪什麼魁首,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是我的小蝶,我怎麼能讓你去那種地方,我知道你不喜歡去那樣的地方,小蝶。”
他放開我,朝牢門外跨步,嘴裏念叨著:“我去找王上,我娶了大將軍的女兒便是,他砍了我的頭便是。”
安叔雙手攔住他,苦勸道:“公子,來不及了。”
莫揚一把推開安叔,吼道:“怎麼來不及?不就是我一條命麼?我不怕,我不會讓小蝶入宮的。爹爹和娘親也不會讓小蝶入宮的。”
我心痛如死,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懇求道:“兄長,你犯的是死罪,如今王上能繞你不死,你先保住命,好麼?小蝶不過是入宮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天下多少女子,想要入宮還不得門路,我這也是光耀門楣的事,兄長怎麼糊塗啊?”
莫揚轉身,捧著我的臉,流著淚,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莫揚的眼淚。這個驕傲的男子,從小就沒流過一滴淚,現在,卻捧著我的臉,滿臉的淚水,他扭曲的臉龐,沉痛的眼神,深深地紮在我的心裏。
他說:“小蝶,沒有你在我身邊,我這一生還有什麼意義。我苟且偷生,留著這條命,又有何意義?小蝶,我不會讓你為了我,去做你不開心的事,你不願意的事。你放心,我不怕死,我不會死。我也不會讓你入宮。我讓郡主去告訴那個王上,我的小蝶,不入宮了。我不會出天牢,你跟著安叔回去,回元州,去找我師父,聽見了麼?”
合陽郡主切切地說道:“公子,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去王上抗爭,小蝶姑娘這麼做,就是為了公子平安,公子如果執意不肯,不是辜負了小蝶姑娘的一片心麼?”
莫揚冷冷說道:“我不會拿小蝶一生的幸福來換我的命。”
麵對如此固執的莫揚,我實在沒有辦法,默了片刻,我狠心拔下娘親給我的發簪,退後一步,將尖利的一端對準我的喉嚨,威脅道:“兄長若執意要死在這裏也不出去,那小蝶就先兄長一步!”
安叔急呼:“小姐……”
合陽郡主也驚呼道:“小蝶姑娘不可?”
我眼神堅定地看著莫揚,定定說道:“我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兄長赴死,兄長又不願意活著,那我就先死給兄長看。兄長若想讓小蝶活著,就好好的隨安叔離開天牢,以後沒了小蝶在身邊,也要好好活著。”
莫揚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說道:“好啊!小蝶先死,我隨後就來!與其讓小蝶去過不願意過的日子,還不如成全了小蝶的心意,今日我就和你死在一起,也算不錯!”
我似乎沒有聽清他的話,喃喃道:“兄長……當真不肯走麼?我說的可是認真的。”
說話間,我手指一抖,尖利的發簪劃破喉嚨表皮,感覺到一絲淡淡的疼痛,聽見合陽和安叔的同聲驚叫。獄卒過來看了看,大罵幾聲,被合陽郡主給支出去了。
莫揚卻神色不動,一臉沉靜地看著我。
安叔突然懇請合陽郡主離開,說希望我們單獨和莫揚說幾句。合陽郡主雖然滿腹狐疑,可麵對這種狀況也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便道正好拿了銀子去堵獄卒和牢頭的嘴巴,同時也好讓他們一會仗刑的時候下手輕一點。
聽見合陽郡主和牢頭的腳步聲消失在甬道的盡頭,安叔突然跪倒在莫揚麵前,磕了三個響頭,老淚縱橫地說道:“少主人,老奴請少主人以大局為重,保住性命要緊啊!”
我和莫揚都被安叔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跪地的安叔。莫揚詫異地問道:“安叔,你剛才叫我什麼?”
安叔抬起頭,道:“少主人。事到如今,老奴也不能再隱瞞下去了。本來老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告訴少主人實情,今日這種狀況,老奴隻能把真相告訴少主人。”沉吟了一下,繼續道:“少主人,你……其實不是莫老爺的親生兒子。”
莫揚抬眼看了看我,靜靜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安叔吃驚道:“少主人早就知道?”
莫揚點頭道:“是,我十幾歲的時候,偶然有一次晚上聽娘親和蕊珠姨娘說話說到了,隻是我覺得這也沒什麼,爹爹和娘親待我如同親生的沒有兩樣,便一直裝作不知。這個,小蝶也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