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第一樓大門，我們卻都愣在了原地。日光西斜，清冷的風吹拂在身上沒有任何溫度，反而穿透衣衫，尤為刺骨。我們麵前正好停著一輛裝飾考究的馬車，兩匹高頭駿馬熊俊壯碩，馬車投下的大片陰影下，一隊人馬背光而立，正好麵對著我們。中間為首的那個，一襲略顯得厚重的煙紫色披風，發冠如玉，閃耀著熠熠白光。見到我們一行人出來，他似乎也愣了下，呆在原地征征地看著我們。
他旁邊那個裝扮敏捷的侍衛叫仲離，見到我們臉色變了下，卻很快恢複如常，輕聲提點他旁邊的主子：“少將軍……仲離見過汶莊主，見過莫公子，莫姑娘！”
莫揚莫封先打破沉悶氣氛，“慕少將軍這是來喝茶麼？”
慕歆微微頜首點頭，眼睛卻看著我，“小蝶，好久不見了？”
我攢起一絲淡然的笑，微微屈膝道：“許久不見少將軍，少將軍別來無恙！”
“哎喲……”豔娘嬌媚軟糯的聲音及時傳了過來，“少將軍大駕光臨，小店今日真是走了什麼好運了，快快，少將軍裏麵雅間請！”隨著聲音撲出來的，是豔娘一團明豔的衣裙，蝴蝶一般飛到少將軍麵前，拉著少將軍的胳膊就往裏麵走。
仲離伸手一橫，擋開她的手：“放肆！”
豔娘眉目含笑：“喲，豔娘造次了。少將軍許久未來，豔娘高興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少將軍可別和豔娘計較？”
少將軍語調輕微，皺了皺眉道：“豔娘這是哪裏話，今日過來喝杯茶，麻煩豔娘先去準備，我一會就過去！”少將軍說完，又麵對莫揚莫封頜首道：“今日偶遇汶莊主莫公子，不知兩位可方便，與慕歆一起喝杯茶？”
莫揚側頭看了看身旁的我，我含笑點了點頭。
莫封略一遲疑，很快便清朗一笑。和莫揚一起又打算回去與少將軍喝茶。
慕歆看著我，眉梢間隱隱一團期盼，“小蝶……”
我“啊”了聲，低聲道：“我有些累，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打擾少將軍！”
慕歆有些失望。莫揚卻一臉喜色，“小蝶累了，先回去休息，我讓安叔送你回去！”略一回神，又道：“呃……那個安叔不在，我……”
慕歆道：“我可以……”
莫封不待慕歆說完，急忙道：“莫公子何必如此麻煩，我們九黎山莊的馬車正好在，讓他們送小蝶姑娘回去即可！”
莫揚如釋重負般籲了口氣，微微頜首表示感謝。他們目前對外，還未表示出雙方的關係，自然也沒有表現得太多親密，言語間也盡量客套不引人懷疑。
來的時候我並未見到九黎山莊的馬車，此時莫封話語一出，卻不過須臾之間，第一樓轉角處便有人拉出來一輛青布馬車，穩穩地停在我們麵前。
我和陶陶與他們三人點頭辭別。他們一直看著我上了馬車開始前行後，才慢悠悠轉身進入第一樓。我坐在車上，聽見外麵人來人往車行車去的各種聲音，突然覺得很是蕭索空茫，一種抓不住看不清的情緒自心頭彌漫，飄渺而無依。
今日無風，天氣愈發幹冷。我立在院子裏頭站了半晌，覺得自心尖尖上到全身每個毛孔都冰涼一片，腳掌已經沒有感覺，僵硬而麻木。
陶陶不知在後院忙活什麼，待她回到前院看見我的時候，驚得扔了手中的水盆，跑過來拖著我往屋裏去，“小姐，你怎麼穿一件單衣在外麵，這還不凍壞了？”又覷了一眼我的臉色，騰出一隻手撫了下我的額頭：“臉色這麼紅，怕是有點發燒。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能穿這麼點衣服站在外麵，這麼冷的天，你又素來怕冷，公子回來知道了，不得要急死了！”
我有些迷茫，機械地隨著陶陶進屋。陶陶將我按在軟榻上，扯過一床狐狸毛大氅將我裹上，氣呼呼地搬個火爐來，撥弄了幾下爐子裏的炭火。看我愣愣發呆，想著我可能是凍糊塗了，急忙又去倒了杯滾燙的水來，逼著我喝了幾口後才一臉怪異地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