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陣頭昏腦脹的疼痛中醒來,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房間。房間陳設簡單幹淨,一張床、一套桌椅、一套茶具,臨窗的台上擺放著一束已經枯萎許久的臘梅,清瘦而瑟縮。
揉著還很疼的腦袋,我在床上反應了半晌,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當我終於醒悟過來,一咕嚕翻身起來,駭然地掃了眼四周。
周圍很安靜,房門緊閉,沒有一個人,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雖有些微淩亂,但一切並無不妥。略略放了心,慢慢踱到門口,拉了拉房門。
有些年頭的木門嘎吱動了動,卻沒拉開,外麵一把碩大的掛鎖順著門縫明顯而又結實。
我慢慢沉下心來,知道自己是被人擄劫了。腦海中留下的最後印象,是躺在一片酒液中昏迷不醒的陶陶,還有一雙碩大的青布厚底鞋。
驚慌與恐懼都是無用的。我最明白這個道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將我擄劫到此處?為的又是什麼目的?搜腸刮肚想了一圈,也沒想到自己到底得罪了何人?以前在宮中的時候,我也曾莫名奇妙地被卷入幾次紛爭,被浣衣監掌事姑姑和王後都限製過自由,也挨過打受過折磨。可是在宮外,天子腳下王城乾坤,朗朗晴光之下,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然當眾擄人。
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結果。我打量了下房間四周,確定實在沒有可以利用逃跑出去的地方,索性靜下來去拉動那扇門。
鐵鎖劈裏啪啦晃動了一會後,終於有人影湊過來,貼著門縫不耐煩地嚷了幾句:“別白費勁了,這門你是打不開的。有何事你說?”
我從門縫中看過去,是一個穿著黑色衣衫的男子,闊臉方額,健碩高大,其它的卻再無特別和熟悉之處。他的左側,能隱隱看到還有其他守候的人,似乎對我的舉動完全無動於衷,肅立僵直,直視著前方。
我忍住氣,低聲問那個湊過來的人:“你們將我關起來,卻問我有何事?我卻要問問你們為何要將我擄過來關在這裏?你們是誰?為何要抓我來?”
那人瞅了瞅我臉上慢慢浮現出來的怒氣,輕飄飄道了句:“姑娘,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奉命看著姑娘而已。姑娘還是老實安靜呆著吧,等我家主子來了,姑娘有話直接問我家主子就行。”
我冷冷地嗤道:“你家主子是誰?他讓你這麼和我說的?”
那人卻再不言語,伸手將被我拉開一道縫的門,啪嗒,關上了。
我一股火上來,咂了窗台上的那束枯梅和花瓶,還有桌上的一套茶具。房間裏嘩啦啦碎了一地,可外麵卻充耳不聞,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氣餒地抓了個凳子坐下,覺得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一定不是普通打家劫舍的強盜之流。
我決定保存體力,等著他們的主子來見我。他將我擄來,自然不會避而不見。
可我等了許久也沒人來。茶具被我砸了,房間裏一滴水也沒有。我忍了一會後,終於又去拍門,讓給送水來。
門外卻任我把門都拍得震天響也再不理會。我推了桌子和凳子到那個小的僅能容納一隻手掌的窗戶下麵,踩上去往外看了看,便泄氣地跳了下來。
窗戶外麵,是一片幽深的樹林,樹林之外,似乎是一座山。這裏好像是鹹城的哪個郊外。沒有任何人跡,呼救成為不可能。我不傻也不笨,若呼救能吸引人來,他們隻怕早就將我捆起來,用布堵上我的嘴了。
我氣呼呼卻無奈地順著凳子坐下。撐著額頭驟然覺得悲涼。不知陶陶此時如何?他們既然隻擄我一個,陶陶應當無大礙。也不知我昏迷了多久,陶陶是否已經醒了。若她醒了見我被擄走,第一時間定然是回莫府找莫揚,莫揚此刻,一定急瘋了吧。
依著我對莫揚的了解,他一定已經著安叔去黎樓報信。封哥哥這個時候或許已經讓黎樓眼線都撒出去尋我了。莫揚這個時候,也一定在鹹城的各個角落尋找我的蹤跡。
我樂觀地想,有九黎山莊的人和莫揚一起尋找,他們肯定很快就能發現我被藏在何處。可是我所處的這個地方,究竟是何處呢?
想了一會,悲喜交加了一會,覺得過去了好幾個時辰,小小的窗戶格子外麵,天光黯淡,快要天黑了。
我又渴又餓,又驚又亂,等得有些累,不知不覺迷糊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嘩啦的開鎖聲和門被推開的吱呀聲傳入耳中,我驟然一個激靈,跳了起來,醒了。
進來的是個婦人,手裏端著個托盤。她身後,跟著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個壯碩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