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給驚醒的。
四下裏一片漆黑，隻有小妖的呼喚聲。
“書呆子！書呆子！”
我喉嚨裏一陣劇烈的刺癢，然後不停地咳嗽起來，嘴巴裏一陣陣的腥味兒，大量液體湧了出來。
我感覺到小妖似乎在按壓我的胸口——她的手勁不小，我感到肋骨都幾乎要被壓斷了。
被按壓了幾下後，小妖的手就捏住了我的鼻子，嘴巴湊上來往我口中吹氣。
吹完後她繼續按壓我的胸口。
就這樣她又給我做了五分鍾的人工呼吸，忽然停下來了，說道：“喂，你早就醒了對不對？”
我繼續裝死，說老實話小妖捏住我鼻子嘴對嘴給我吹氣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小妖卻站起來踹了我兩腳，說道：“醒了就起來！要不然接下來我就用腳踩你胸口了。”說著，我就感到胸口上果然踏了她的一隻腳。
我隻能說道：“別踩，你沒學過真正的人工呼吸嗎？我看到過，都是騎在胸口上做的。”
小妖啐了一口，抬腳惡狠狠踏了我的胸口一下，大聲道：“起來！這當口了，你腦子裏還在想什麼東西？你們男人一秒鍾不想這個會死嗎？”
我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坐起來，說道：“當然不會死。可是和你在一起，一秒鍾不想這個，我就比死還難過。”
嘴賤的結果，就是胸口又挨了一腳，仰麵倒在地上。
而且這一下我的背脊完全就浸在水裏，而且背脊上全都是疙疙瘩瘩類似卵石的東西。我這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居然好像是一條小溪的溪邊。
“這裏是哪兒？”我再度坐起，口中問道。
小妖說道：“不知道。反正進了那扇一會兒有，一會兒沒的門，還是在海水裏，隻不過有一股很強的潮流，把我們帶到這裏來了。”
我立刻就想起了那扇“鬼火門”，心裏麵也不由打了個突。這段時間在海上，什麼怪事都見識過了，可是這扇飄忽不定的“鬼火門”，實在再次刷新了我的世界觀。
如果“南薰礁3號”是“烏胥族”先人打造的海底陵墓，那麼他們究竟掌握了怎樣的技術，或者說巫術才能把這裏變成鬼域一般的所在？這個部族當初應該是何其陰森強大的存在，怎麼曆史上沒有留下半點記載？
也或許是我孤陋寡聞，看的書太少了？
我站起身來，說道：“有沒有看到他們幾個？”
小妖說道：“沒有。而且，我覺得他們可能沒有來過這裏。”
“嗯？”我的第一反應是鬧不明白小妖在說些什麼，但我迅速就明白她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你的意思是，那扇‘鬼火門’的確是通往這個空間的入口。隻不過它在先前的那片海水中所出現的方位不同，相應的，門的這一邊所對應的這個空間裏的方位，也是各不相同的？”
小妖點點頭，說道：“甚至於……”
“甚至於‘鬼火門’出現在不同的方位，入門後所進入的空間都是完全不同的？”
小妖說道：“對。所以……”
“所以我們未必能碰上閔瓊、冷鷹和冷飆。”
小妖沉默了。我聽見她歎了口氣，然後淌著水開始往我所在方位的反向走去。
黑夜中她這樣走非常地危險——四周一片漆黑，水底下有深坑之類的東西可怎麼辦？我連忙站起來，循聲追過去。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摸到她的胳膊，一把抓住，說道：“你別著急，黑布隆冬地就這麼走，多危險！”
哪知小妖一把甩開我的胳膊，淡淡地說道：“呆在原地也是個死，走走看，這裏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我隻能提心吊膽地陪著她走，幾次想要超到她前麵去，可每次她都是扭頭就換了個方向。
“我剛才是不是提到閔瓊，你不樂意了？”我試探著問道。
小妖說道：“我沒那麼空。我現在得先給自己找到一條生路。”她把“自己”兩個字說得很重，意思是根本不會管我。
我隻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忽然間她發出“哎呦”一聲，似乎是崴到腳了。我連忙伸手去扶，也被她推開。
當時我的腦子轉不過來，根本不知道小妖在想些什麼，直到後來悲劇發生時，我看著她的身影最後所在的地方，才深深地意識到，當時當刻，她應該是對我有些失望。
她希望我能成為另外一個穆武靈，一個強悍的，不會招惹其他女人，甚至於其他女人連正眼都不會看一下的人。
可惜我不是。
所以當我做出那個讓我痛苦一輩子的決定時，她的眼神中隻有刻骨的怨恨，卻沒有驚異。
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了大概5分鍾，我忽然看到前方似乎有一點光亮閃動了一下。
小妖應該是也看到了，我倆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