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瓦拉”帶我大致參觀了整艘遊艇,但為了避免如同進大觀園的劉姥姥那樣被人瞧不起,我故意沒有表露出太多的興趣。<\/p>
參觀完畢後,“格瓦拉”說道:“林先生,按照沈小姐的意思,她急於想見您,但她一時半刻又回不了上海。你就乘坐這艘遊艇去和她見麵吧。”<\/p>
我問道:“那具體見麵的地方在哪裏?大海上?”<\/p>
“格瓦拉”“嗬嗬”一笑:“現在我還不能說。但我可以告訴您的是,肯定是個十分有意思的地方。您一定會覺得不虛此行。”<\/p>
他說完這句話,我隻覺得腳下開始抖動——“征服號”正在緩緩駛離泊位,進入黃浦江。<\/p>
我心裏麵頓時覺得有些發虛,向岸上望去,努力尋找伊登的影子,但根本看不到任何熟悉的人。<\/p>
無意間,我碰了碰腰間的手槍,心中這才略定。<\/p>
“格瓦拉”非常健談,而且似乎知識麵很廣,尤其是在曆史方麵。他先是跟我聊日本明治維新中,伊藤博文等一些人的事跡,然後又把話題引到了15世紀君士坦丁堡陷落對於基督教世界的影響。我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原來用這麼多知識把自己給武裝了起來。<\/p>
“所以說,日本明治維新能夠成功,不單單是上層人物給力。更重要的是,日本從來就不是一個統一國家,各地諸侯——也就是所謂大名形成了一個個的獨立王國。日本的實際政治情況,其實和那時的歐洲比較類似,所以能夠更為方便地實施歐化改革,而中國一直是個大一統國家,所以現代化……”<\/p>
甲板上,“格瓦拉”還在那裏滔滔不絕,我卻已經沒心思聽他闡述曆史大道理了。因為我發現“征服號”已經到了吳淞口——我居然已經遠遠地看到了吳淞口炮台。<\/p>
“我們到底要去哪裏?”我忽然問道。<\/p>
“格瓦拉”正在那裏白活得興起,聽我這麼一說,楞了一楞,忽然露出了一個有點詭秘的笑容:“東海。”<\/p>
我吃了一驚,隨即鎮定下來,暗想:“沈雲杉說自己在國外,難道其實是在公海上?”此時已經上了賊船,看“格瓦拉”和那個一直默默不語,隻顧開船的“打手”的意思,我要離開遊艇隻有跳船一途。於是我想:“既來之則安之吧。”<\/p>
盡管心裏麵開始聽天由命,但莫名其妙上了賊船隻能任人擺布,想來畢竟還是有點鬱悶。於是我離開了露天甲板,進入艇艙內,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留點體力好殺人。<\/p>
從艇艙裏,也可以透過透明玻璃觀看四周的江景。此外,艇艙內還有真皮沙發,和茶幾。我坐在沙發上,開始打量艙內的裝飾。剛才“格瓦拉”領我參觀時,我隻是走馬觀花了一番,沒有仔細看。這一次,我覺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於是仔細地看了起來。<\/p>
我的目光,很快被牆上的兩幅油畫給吸引住了。<\/p>
其中第一幅是一個人物肖像畫。這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而且是白種人,麵容瘦削,但雙眼很有神彩,西裝革履,手上拄著拐杖坐在椅子上。這人似乎是坐在陸家嘴的一處高檔辦公地點中,因為肖像畫的背景是落地玻璃窗,窗外則可以看到上海的地標建築——東方明珠。<\/p>
“他就是沈小姐的父親,宇能集團的董事長,中文名字叫沈和。他是個老外,在中國發了大財,自然十分謹慎低調,所以宇能集團雖然資產在國內數一數二,但很少有人聽說過。不折不扣的隱形富豪……”<\/p>
不知何時,“格瓦拉”也跟了進來,一邊從艇艙裏的小冰櫃中拿出一聽飲料,打開放到我身前,一邊開始對我介紹起油畫中的這位仁兄。<\/p>
“沈雲杉一看照片就是個混血兒,原來這部分基因是她爹給的。”我一邊想著,一邊隨口對仍然在說話的“格瓦拉”問道:“他爹中文名字叫沈和,英文名字叫啥?”<\/p>
“格瓦拉”皺起了眉頭,仔細想了想:“這個我也不是知道得很詳細……他貌似是出生在荷蘭……荷蘭名字叫什麼……對了,叫多魯斯?德弗裏斯……”<\/p>
我本來已經把目光停留在第二幅油畫上,聽“格瓦拉”這麼一說,心中一動:“什麼?”<\/p>
於是,“格瓦拉”又把“多魯斯?德弗裏斯”這個名字重複了一遍。<\/p>
這個名字我覺得十分耳熟,似乎在哪裏聽到過、或者見到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來,當我終於想起來時,隻覺得背脊上一陣發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