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這次昏厥的時間並不長,當我醒來時,前甲板因爆炸而燃起的火焰還沒有熄滅。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了,“大狙”、伊登都不見了去向。<\/p>
我拚命把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來,搖搖晃晃走向爆炸的地點。我心中有些害怕,害怕看到被炸彈炸碎的肢體。不過同時我也開始盤算:伊登如果真的死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樣離開這艘詭異的軍艦?我該如何去尋找趙磊、閔瓊以及那些已經死去,卻又似乎複活的至親?<\/p>
爆炸的威力並不太大,以現代的炸藥技術,如果是足夠當量的C4或者其他烈性炸藥,將整個船頭炸毀都是可能的。但現在,似乎隻是那層鋼板被炸碎,周圍的一些甲板也有些變形,火焰也主要在爆炸點的周圍燃燒,似乎一時半刻還不會殃及軍艦的主體結構。我站在被炸出的破洞前,向下看去,黑洞洞的有如深淵。“斯普魯恩斯”級驅逐艦原先裝備的MK45-0型127毫米艦炮可以發射6種炮彈:薄壁爆破榴彈、黃磷煙幕彈、照明彈、高殺傷破片榴彈、半主動激光製導炮彈和紅外製導炮彈,這些炮彈原本就應該儲藏在我腳下的這個巨大空間裏,但現在,MK45-0型127毫米艦炮都被拆除了,軍艦上自然也不會有這種炮彈,很可能下麵是空的,或者安放了一些不會爆炸的東西。否則剛才海馬在這種地方引爆定時炸彈,那就是自殺行為。<\/p>
我把目光向這個破洞四周掃去,除了一些焦黑的肢體——應該都是那些被“大狙”擊斃的海盜,我還驚駭地看到了幾灘血跡。<\/p>
這些血跡色澤都很殷紅,似乎是剛剛滴上去的。還有一些呈噴射狀的血跡,在甲板和舷牆上讓人看得觸目驚心。<\/p>
血跡一路滴著,向兩條橋樓旁走廊中的右邊一條延伸,而剛才我是從左邊那條走廊走來的。我順著血跡走去,沿著橋樓右邊的那條走廊行走。行走中,我發現橋樓的牆壁上、甲板上還有舷牆上除了血跡,還有很多彈孔,似乎有很激烈的交火發生過。<\/p>
難道伊登沒有死嗎?應該是的,否則怎麼解釋我一個人被丟在那裏?他們一定是忙著互相交火、逃跑、追擊,所以顧不上我。<\/p>
我端起槍,腳步如飛,向船尾的方向走去。忽然間,“堂堂堂”的射擊聲從艦尾傳來。隨即密密麻麻的射擊聲如爆豆般響起。還間或響起一兩聲手雷的爆炸聲。<\/p>
“斯普魯恩斯”級軍艦的全長也不過171米,因此我很快跑到了艦尾,也就是原來安裝“海麻雀”導彈發射器的平台。<\/p>
就在我準備衝出去時,爆豆般的射擊聲猛地停止了。這一下我冷靜下來,我留了個心眼,沒有貿貿然衝出去,而是躲在走廊與平台的交界處,利用旁邊的橋樓隱藏住自己的身體,向內張望,看看平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p>
剛才那場慘烈至極的海盜大內訌就在這裏爆發,地麵上彈孔、血跡、屍體橫陳。<\/p>
我看到,此刻平台上還有大概20多名海盜,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個陣營。左邊那個陣營裏大約有10個人,包括海馬、“大狙”以及另外7個手臂上綁著紅繩的海盜崽子。右邊那個陣營裏有將近20人。人數固然是右邊那群人多,但問題是左邊那群人的手上有5個人質。這些人質全都跪在地上,被反銬著雙手,低著頭,被海馬的手下和海馬自己用槍頂住了後腦勺。<\/p>
我看得清晰,這其中,被“大狙”用槍頂住後腦勺的那個人質,是伊登。<\/p>
此刻的伊登頭發散亂,臉色煞白,好幾根頭發被汗水粘在了臉上。她呼吸粗重,似乎對於“大狙”的槍口十分害怕,渾身顫抖著。一滴滴鮮血,從她左臂的彈孔中湧出,順著她的臂膀流到手上,又滴在了地板上,形成一個不小的血泊。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了在魔都上海時的那份調皮鎮定,也沒有了上了軍艦後的那份壓得住場子的氣場,似乎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孩,等待著命運的審判。<\/p>
看樣子,我的及時提醒最終還是讓伊登僥幸逃過一劫,但她在炸彈爆炸後還是被海馬或者“大狙”給製服了。<\/p>
我悄悄舉起了AK-12,把槍口瞄準了“大狙”。是的,我要救伊登。一來她死了恐怕沒人會領我去見我想見的人,二來對於伊登,她的個性讓我懼怕、頭疼或者說又好氣又好笑。我很惱怒她逼著我、牽著我鼻子走,我也想要好好教訓她一下,但不是讓她去死。至於“大狙”,我對他隻有憎惡、懼怕,對我而言,他死得越慘我越解恨。<\/p>
我努力地瞄準著,但說老實話,我實際接觸槍的時間很短,瞄準射擊根本就沒有把握。別的不說,以我現在的體格和手上的力氣,想要平衡槍支的後坐力都很困難。於是我一直在瞄準,希望有十足把握時,一梭子要了“大狙”的命。<\/p>
隻聽“大狙”開始說話了:“不想伊登死,你們都把槍放下!伊登,讓他們繳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