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天兩天也罷了,日子長了我開始有些受不了。主要是汗水太多,我左邊銀質麵罩下的皮膚長期被汗水浸泡,並且很難透氣,開始痛、癢交加。我心知不妙:這半邊臉如果再這樣下去,非腐爛掉不可,一下船後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想辦法找個匠人把麵罩除下來再講。
此外,在索內迪莫力諾監獄下方的地道中誤殺了“黑虎軍”三個人,而之後梁斌和“老筍”又似乎在議論什麼,這讓我非常緊張“老筍”會不會找機會報複。於是,我晚上在船上睡覺都睡不安穩,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哪怕讓“大狙”睡到我身邊,哪怕我把M16就放在床頭,也是如此。而這些日子裏,我又很少能夠見到“老筍”以及梁斌,這更加讓我心底裏惶惶不可終日。
但表麵上,我隻能強作鎮定,在“大狙”他們幾個麵前強顏歡笑。因為我知道,我如果不淡定,這些海島崽子也會失控,到時候本來能夠生還的機會也將失去。
就這樣,“西普尼”在海上漂泊了整整8天,我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每天都和“黑虎軍”的人套話,想知道這艘船什麼時候能夠靠岸。但得不到任何肯定的答案。而且我發現,這艘船的行進路線非常詭異,雖然總體是往南,但時不時會脫離海岸邊很遠,然後再靠近海岸。據說這是為了躲避菲律賓政府軍重點巡邏的區域以及其他實力較強的海盜活動區。
就這樣到了第10天頭上,我的精神開始崩潰,甚至產生幻覺:有蛆蟲從左邊銀質麵罩下爬出。一種越來越強烈的衝動讓我自己都覺得心驚不已:我想把自己左邊的麵罩強行扒掉,不管有多麼疼痛。
我隻能大量地喝酒,希望酒精的麻痹作用能夠減輕自己的痛苦,同時避免自己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
這一天,我再次喝得酩酊大醉,和同樣喝得神誌不清的“大狙”以及幾名並不當班的“黑虎軍”成員胡扯女人,忽然間聽到一聲高喊。
“別自己意淫了!留點力氣準備上岸,找地方自己爽去!”
是“老筍”的聲音。
我循聲一看,隻見他此刻穿著一身“黑虎軍”標誌性的黑衣,站在船長室外,正衝著我擠眉弄眼,一邊伸手不停地摳自己的鼻子。
而船的正前方,陸地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西普尼”的確是要靠岸了。
大概1個小時之後,“西普尼”靠泊在碼頭上了。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破舊的碼頭,長堤是木製的,踩上去咯吱作響,甚至有個“黑虎軍”的人一腳把腳下的木頭踩穿,單腳陷進去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拔出來。
整座碼頭上停滿了各類中小型的船隻,大概70%是漁船,而剩下的30%也是一些噸位不大的貨輪。
不過這些船隻中,恐怕至少一半以上都是海盜船。因為我看到上麵的船員幾乎全都配槍,有的一看那副彪悍的神情就知道不是善茬兒。和海盜處得久了,海盜應該是什麼樣,我心裏麵還是比較有數的。
二十多米的長堤走過後,我們來到了一個小鎮上。
這座小鎮的樣子,讓我想起國內一些三、四線城市周邊的鎮子,房屋大多是2-3層的混凝土建築,外觀上絕無美感,有的裏麵坐著幾條光著膀子的漢子湊成一桌在喝酒;有的居然在貨櫃上擺滿了AK-47以及M16一類的槍支,公開叫賣;還有的裏麵坐著幾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在那裏吃零食聊天,門口的招牌上也是性感而豔俗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什麼營生的。
沿途上不時有一些曬得黝黑的小孩過來乞討,我身上沒有零錢,“老筍”也一概推開。不過“黑虎軍”中有一些成員還是掏出一些零碎的比索或者美元硬幣扔給他們。
難道這裏是個海盜小鎮?
我連忙問身旁一個“黑虎軍”的人,得到的答複是:
“什麼海盜小鎮,這就是咱們‘黑虎軍’的老巢!天堂!”隨即這個人和周圍的人爆發出一陣狂笑。
無論如何,在如此破爛、傻逼的一個地方,一群全副武裝、步伐整齊的“黑虎軍”武裝人員在路上大搖大擺地走著,他們的步伐還激起許多灰塵四下飛揚,這感覺的確相當地拉風。我暗想,當初李世民在洛陽-虎牢關之戰後率領他麾下的天策府將領凱旋長安,恐怕也就是這個架勢吧。不過又一想,這群烏合之眾的海盜如何能與李世民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