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可以把一部分黃金弄出水麵，他就要殺掉所有的奴隸，扔下大海，為這批黃金騰出地方來。
“很快，他就在海麵下看到了那艘沉船，以及船體裏的黃金工藝品。
“大得超乎他想象，他意識到這其實就是一口棺材，頂蓋被打開的棺材。棺材的四周是一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浮雕。他大致瞄了一眼，大意是一個美女忽然幻化成怪獸，鑽入了一個人的腦子裏。
“安赫爾當時滿腦子都是黃金，並沒有太過在意那些浮雕的含義。後來的事情證明，這個惡棍最終將死於自己的無知。
“安赫爾往棺材裏麵看了一看，發現裏麵有一具穿著非常奇怪衣服的骸骨。這種打扮安赫爾在西班牙時從來沒見過，不過來到亞洲後到經常能夠看到，中國東南沿海一帶活躍的海盜，大部分都是這種打扮——粗布坎肩，頭上綁著紅色的頭繩。
“安赫爾在看了一圈後，反身上到海麵上，休息了一會兒重新又下來了。這一回，他帶了各種工具——他意識到把這口黃金棺材整體帶走，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選擇就是敲下幾塊來帶走。
“他和手下船員們開始在船艙內作業——十分艱苦，在海水的浮力中，要想從韌性十足的黃金上敲下幾塊來帶走，談何容易。操勞了整整7天，幾乎一無所獲。
“不滿在船員們中間滋生，因為糧食和淡水資源正在逐漸枯竭。安赫爾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這個瘋子的對策，是把船上的奴隸全部殺掉，扔下了大海。血腥的浮屍吸引來大批的鯊魚，讓他們3天無法下水作業。
“到了第4天頭上，眼見鯊魚已經將奴隸們吞噬幹淨，安赫爾重新帶人下水，去獲取黃金。這一次，他們用斧頭終於劈下來沉甸甸的一塊，打撈到帆船甲板上時，引起一陣野獸般的歡呼。
“所有水手都在歡呼，隻有一個叫伊斯科的水手靜靜地坐在那裏，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頭。
“剛才下水時，他發現黃金棺材裏的那具骸骨不見了！裏麵空蕩蕩的。
“但他不敢提出這個疑問。因為安赫爾正在興頭上，在這艘船隻上，掃他的興就意味著要被絞死在甲板上。
“第二天，安赫爾又從沉船裏弄出一塊大概2磅多的黃金。奴隸全部死亡所造成的經濟損失，被填平了，還有富餘。
“安赫爾盤點著糧食存量，打算冒冒險，再幹上3天，然後出航。下一次，他要搞一艘專門能夠進行水下作業的船隻來，把水底下所有的黃金都弄走。
“有時候，安赫爾會思考，這艘沉船和裏麵黃金棺材的來曆。他的結論是，應該是某個西方人從中國內地的盜墓賊手上購買了這個東西，準備運回西方或者呂宋發大財的，不了半路上遭遇橫禍，全都葬身在了這裏。
“不過他也沒工夫多考慮這個，更沒工夫為這艘沉船上人員的下場感懷。他滿腦子隻有黃金！黃金！
“所以，當半夜裏船上忽然傳來妖魅般的歌聲時，他起先並沒有注意。
“但不管他注意沒注意，這歌聲很快讓整艘蓋倫大帆船都騷動起來。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這歌聲就是從自己耳邊響起的，他們甚至會問同伴：你什麼時候會唱歌了？還唱得這麼好聽？
“但很快，所有人都意識到，有一個妖魅的歌喉正在施展，他們都恐慌起來。
“在西方的海洋傳說之中，海妖就是用甜美的歌聲誘惑水手墜海的。因此，這些水手都很害怕。
“但一個晚上下來，並沒有人墜海。
“可是妖魅的歌聲依舊唱著西班牙水手們聽不懂的歌詞。安赫爾很懷疑這妖魅的歌聲唱的是中國人的語言。但所有的中國奴隸都被他殺光了，這一點已經無從證實。
“最後，安赫爾覺得這種歌聲雖然還沒有要他船員們的命，但肯定是不祥之兆，因此下令蓋倫帆船開拔——反正此時他已經掠取了足夠多的黃金，跑這一趟不虧。
“破損的船隻於是搖搖晃晃，繼續朝著呂宋行駛，踏上了不歸路。
“當天晚上，船上所有人，連同安赫爾在內，隻要是不在夜間值守的，都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夢。“在夢中，這些人到了一座島上，島上全都是一座座恐怖的、人形雕塑——隻有腰部以上。還有一些會變色的怪物，一會兒把自己身體的顏色變成和石頭一樣，偽裝自己；一會兒卻又恢複原來全身慘白的樣貌，偷襲他們。大副和另外三名船員被這些變色怪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