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這裏已經不是剛才那個“魔域”了,這裏不會再有“合怨塔”,不會再有“七怨花”,也不會再有“妖柱”了。
想到這裏,我把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下來,聽憑水的浮力將我向上推動。
我上升的速度非常快,快得我自己都覺得不妙:如此快速的上浮,很可能會造成要命的減壓病。可是我身上的勁已經完全鬆了,而且徹底精疲力盡的我再也聚集不起新的力量,隻能聽天由命,看著上麵那個亮點迅速朝我接近。
扭頭看向小妖,她雙眼緊閉,嘴巴裏吐著氣泡,全身也是一動不動。
我的小妖,你要挺住,好不容易把你救出來了,我不許你死。
我使勁地握了握她的手。
沒有反應。
我加把勁,再握了一下。
終於,她的手也動了。不是神經反應,她也在握我的手,她在努力地給我回應。
最後一絲的擔憂就此放下。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清新的空氣鑽入了我的肺泡,讓我醒了過來。
久違的陽光暖暖地灑在我的身上,愜意無比。
我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再泡在水中,而是躺在地板上——身下一棱一棱的,而且有輕微的搖動,好像還是什麼船隻的甲板。
我不想睜開眼睛去證實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全身酸痛,我實在是盼望著繼續睡下去,睡到體力完全恢複的那一刻。
可是,一個念頭猛地閃入了我的腦子,讓我非但猛地睜開了眼,還坐了起來。
小妖呢?我的小妖呢?
我不怕死,哪怕身處忘川河上的一艘渡船中,隻要小妖在,我就無憾。
刺眼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睛,過了足足有5分鍾,我才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這是一艘我再也熟悉不過的拖網漁船,在平靜的海麵上下起伏著,一陣陣魚腥鑽入鼻腔,這讓我意識到,我身子底下的那片甲板在漁船進行捕魚作業時會放滿新撈上來的魚蝦,然後會有工人在這裏分揀。
太陽雖然刺眼,但已經開始西斜——已經是傍晚時分。我四下打量著,很快看到了小妖——她平躺在距離我不足2米外的地方。
我忙不迭地爬了過去,確認她的胸口還在起伏,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忽然間,我就覺得眼前一暗,抬頭一看,好幾條大漢已經站在我跟前,把灑在甲板上的殘陽都遮掉了一部分。看打扮,應該是遠洋的中國漁民。
為首的一個黝黑精瘦的漢子對我說了一句什麼,口音很重,我沒聽懂,搖了搖頭。
“哪兒來的?怎麼會落水的?是不是海盜?”
這一回我聽懂了,說道:“我們是旅遊的,潛水時遭遇了洋流,漂到這兒的。”
精瘦漢子冷笑一聲,嘴邊的黑痣連帶黑痣上的幾根毛也抖動了一下,說道:“潛水漂到這兒?海上討了幾十年生活,今天還是第一回聽說。”
接下來,我就聽到精瘦漢子和另外幾個人用我聽不懂的方言在說些什麼。我看他們的表情,好像是對我和小妖極度不信任,但也不敢把我們重新丟回海裏,更不敢殺了我們。
最後那個“嘴邊黑痣”對我說道:“你和你女人就乖乖在這兒呆著吧,跟我們去美濟礁。我要把你們交給那裏的政府部門。別動壞腦筋,我們有槍。”
我說道:“我們不是海盜。真不是!”
“嘴邊黑痣”不耐煩地搖搖手,說道:“看你們也不像正經人,救你們倆也不知道對不對。你們到底是不是海盜,我們說了不算,到美濟礁,政府說了算。”說著,和幾個人回到了橋樓裏,留下兩個人在甲板上看著我和小妖。這兩人的腰間各別了一把刀,屬於國內超市裏就能買到的水果刀之類。這其實也不奇怪,中國漁民在南沙海域經常被其他國家的政府艦船,甚至軍艦欺負,有時候還會碰到海盜。漁民們自備一些武器,甚至暗藏一些槍支再正常不過。
我心裏麵暗暗叫苦,因為美濟礁近年來已經從漁政部門轉而隸屬中國軍方,而我和小妖因為在香港犯下的事情,恐怕已經被列為通緝犯了,到了美濟礁肯定沒好果子吃。
隻能等小妖醒過來,商量著怎麼逃跑。
過了20多分鍾,另外兩個漁民端過來4碗飯,2碗遞給了看押我們的漁民,2碗就放在我和小妖身旁。給我和小妖的2碗是白飯,而那2個漁民的飯碗裏則有鹹魚和鹹肉。
但對於好幾十個小時沒正經吃頓飯的我來說,麵前的白米飯實在是構成了極大的誘惑。因此我隻用了30秒鍾,就把這一大碗白飯吃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