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一招得手，還不肯罷手，又一匕首插入另一個肉球之中。觸須又是一陣猛烈地顫抖，當她試圖將匕首拔出時，發現似乎拔不出來——觸須開始繃緊肌肉了。於是小妖迅速放開匕首的刀柄，隨即就老練地竄入水中，向旁邊遊開。<\/p>
觸須開始劇烈地掙紮翻滾起來，就好像我們普通人驟然間被挖掉眼睛，也一定會慘叫打滾一樣。但很明顯，它的動作雖然猛烈暴躁，卻沒有任何準頭，小妖輕輕鬆鬆就從它身邊逃了過去——這三個肉球果然就是它的紅外探測器，也可以理解為眼睛。<\/p>
我被這觸須所激起的驚濤駭浪搖晃得一趔趄，連忙抓住一個座椅才穩住身形。此時我發現整個劇院其實一大半的空間都在水下了，而且水還在不斷地往裏湧，水位仍然在暴漲。<\/p>
我奮力地向出口處遊去，我不知道這個出口的外麵是什麼，我隻知道繼續留在這裏是100%的死路一條。<\/p>
眼看距離出口隻有二十多米了，我心中正為逃脫險境有望而慶幸，猛地裏我忽然發現身邊所有的水流都發瘋般把我向後猛推。在刹那間，我就被猛烈的水流向後推了十幾米之多。<\/p>
我在水中往後一看，心裏頓時就是一涼：那根粗大的觸須不知何時已經從剛才那個舞台上的演員出口處消失了，也就是被“地獄妖瞳”縮了回去，因此帶起一股巨大的水流直向那個出口處湧去。<\/p>
那個中心舞台上的演員出口處，如今已是淹沒在海水下的一個深淵。我心知如果被吸了進去那就是萬劫不複，但身子被水流帶著，根本不聽使喚。我情急之下，雙手亂摸亂抓，被我抓到一個觀眾席上座椅的把手。我雙手下了死扣，哪怕覺得胳膊就要斷了，也絕不鬆手。<\/p>
但這股水流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而此時的我已經到了極限，更要命的是，在水下我根本無法呼吸。於是，在劇烈水流的衝擊下，我的雙手先是開始發抖，隨即逐漸開始從座椅的把守上滑脫。<\/p>
但我不願意就此放棄，在這幾個月裏我多次瀕臨死亡，每次都能幸存，因此我覺得這一次我一定也能活下來。一定！<\/p>
就在我咬緊牙關和劇烈的水流較勁之際，忽然頭部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我腦子裏一陣發悶，暗想：“被木頭撞了！媽的這水裏肯定有許多垃圾，水流一衝全湧過來了！幸好不是更硬的、或者尖銳的東西，否則我腦袋立刻開瓢！”<\/p>
可當我抬頭仔細去看撞我的東西時，嚇得一口水嗆到肺裏，雙手也立刻不由自主地放開了。<\/p>
撞我頭的是一具屍體的頭部，一具男屍，身上西裝革履——可惜都已經被撕得稀爛——臉上表情猙獰，顯然死時非常痛苦。<\/p>
而且我馬上看到，這裏的屍體不止一具，許多屍體似乎是順著強大的水流漂進到這裏來的。<\/p>
大量的海水裏，底部是劇院的舞台和觀眾席，上麵的地方漂浮著許多屍體，這些屍體大多是“德川號”上的遊客。他們本來是花錢到海上來散散心的，不料在一場詭異的海上災難中丟掉了性命。<\/p>
在這些屍體中，我還看到了“泥鰍”——說實話我對這個少年海盜也沒有多少惡感，但他的死相卻頗慘，幾乎整個腦袋與身體都斷開了。<\/p>
此時，水流漸漸緩了下來：許多屍體開始順著水流向舞台上那個演員出口處漂去，有些堵住了出口。於是，劇場中的水位繼續高漲了起來。我在水中幾個翻騰，也終於穩住了身體，浮到水麵一看，劇場裏繼續湧入大量海水，水麵距離劇場的出口隻有不到半米的地方。於是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向那個出口遊了過去。<\/p>
但我一邊遊，心裏一邊覺得有什麼不妥。剛才從水下浮出來時，我似乎看到了什麼讓我不安的東西。當時因為連氣都喘不過來，我也沒有這個工夫去細想。此時那個原本在意念中模糊的影像卻逐漸清晰了起來——<\/p>
小妖在水底掙紮，她似乎使勁要把一隻腳從什麼地方給拔出來！<\/p>
隻經曆了一秒鍾的猶豫，我便深吸一口氣重新潛入了水中——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小妖想我死，那是因為我殺了沈雲杉，我的確欠她的，所以我要還。<\/p>
此時這裏的海水已經被屍體上的血水和其他船上的垃圾攪得一片渾濁，我費了些力氣，才在倒數第三排的一個觀眾席這裏找到了小妖。<\/p>
很顯然，她剛到這裏時，這裏的水還不太深，但水位猛漲之際，她的左腳突然被卡住，陷入了困境。<\/p>
我找到她時，小妖還在拚命地拔自己的左腿。她的左腿被觀眾席的椅背給遮住了，因此我看不清是什麼纏住了她的那條腿，但我能確定的是，盡管小妖還在掙紮，但她動作的力度已經明顯不如剛才——窒息已經使她瀕臨失去意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