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羅先生”用手用力解開自己脖子這裏的紐扣,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局勢很明顯,暗殺者的兩個狙擊位都被破獲,接下來就是一場追逐戰。隻要阻止何塞·博尼法西奧在天台上開槍,避免“A先生”被刺殺的任務就算大功告成。而在追兵如此急迫的追擊下,何塞·博尼法西奧想要在天台上舒舒服服地架起狙擊槍、瞄準,可能性不大。
現在“羅先生”比較要擔心的,是這一次的過程中會不會有普通中國民眾的傷亡。
我也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最危急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於是,我也再次去看電視機屏幕裏的圖像——“A先生”一邊和學生握手,一邊已經走到了大禮堂的門口。
就在這時,屏幕中左下角的一張臉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人原本坐在禮堂最靠角落裏的一張椅子上,低著頭,此時卻抬起了頭,正好被攝像機捕捉到。
臉盤很小,麵色有些蠟黃,顴骨高聳,短短的板寸,眼睛裏射出兩道凶光。
何塞·博尼法西奧!
沒錯,是他!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何塞·博尼法西奧就在禮堂現場,在A的身旁!”
“羅先生”一怔,說道:“你確定?”
“我……”我剛想說“我確定”,卻發現攝像機又一調整,重新調整回了剛才的視角。
那個瘦小的人影已經不在原來的座位上了。
難道我剛才眼花了?
“羅先生”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把嘴又湊到免提電話的旁邊,剛想開口和卡索說什麼,電話另一頭的卡索卻先開口了。
“先生,那個人我們抓住了,不是何塞·博尼法西奧,重複一遍,不是何塞·博尼法西奧。何塞·博尼法西奧下落不明,何塞·博尼法西奧下落不明!”
“羅先生”全身一顫,大聲道:“卡索,何塞·博尼法西奧很可能就在大學禮堂,就在A身邊。你派過去的另一半人到哪兒了?你派過去的另一半人到哪兒了?”
“我馬上通知他們!”卡索叫喊道。
就在這時,電視機屏幕上猛然間一黑。
我的心頓時就是一沉。
這是延時直播的畫麵,突然之間被掐流,說明發生了什麼大事。
難道是“A先生”已經被刺殺,被何塞·博尼法西奧在現場開槍打死了?
“羅先生”臉色鐵青,顫抖著手用遙控器對準電視機按動了幾下。
電視屏幕上出現了CNN的現場轉播畫麵。
還是剛才“A先生”走到大學大禮堂門口的畫麵。很顯然,或許由於信號傳輸距離的關係,CNN的畫麵延遲比東方衛視還厲害。
不過CNN是不會掐流的。
“A先生!”現場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大叫,這個人用英語叫喊時,帶著很奇怪的口音。
“A先生”順著叫聲傳來的方向扭過頭去,一個瘦小的身影如同猿猴一般閃進了拍攝範圍。
手上握著一把槍,槍口瞄準了“A先生”。
沒錯,就是何塞·博尼法西奧!
我看到,“羅先生”開始咬自己的指甲了。
“砰!砰!”兩聲槍響清晰地傳出,現場一片大亂,學生和老師尖叫著四下奔逃。
“A先生”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卻被保鏢迅速撲倒在地,保鏢們在極短的時間裏將其圍得密不透風,同時在尋找槍聲傳出的方向。
何塞·博尼法西奧呆立在那裏,身體開始搖晃。
能夠看到他的額頭上有兩個血洞。
終於,他倒在地上,開始抽搐。
“先生,我們的人,還有特勤局外圍的人及時趕到,他們沒有衝進去,而是在車上直接用狙擊步槍幹掉了何塞·博尼法西奧!”
卡索的聲音再度在免提電話中響起。
“羅先生”盯著電視屏幕,淡淡地“嗯”了一聲,用一句“Good job”打發了卡索。
電視屏幕上,CNN正在以突發新聞形式報道“A先生”險些遇刺,刺客被當場擊斃的消息。但“羅先生”的興趣點顯然已經不在這個上麵。
他把頭轉向我,說道:“怎麼樣?接下來咱們談一談任務細節。我給你預定了3天後前往菲律賓南部三寶顏的機票……”
我“嘿嘿”笑了兩聲,打斷他說道:“我還沒有答應你會接受這個任務。”
“羅先生”停了下來,看著我,說道:“我給你30秒時間考慮。”
我冷冰冰地道:“不用30秒,我看你誠意不夠,拒絕。那張臉,你留著做紀念好了。”說著,我轉過身就朝房間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