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跟隨著那一點熒光不放,哪怕意識漸漸開始模糊,我仍然不願放棄。此時,我的心裏隻剩下一股子倔強的狠勁,心裏麵隻重複著一句話:死了也不能停,死了也不能停……
但氧氣瓶中最有一點壓縮空氣也被我榨幹了,我的肺部徒勞地翕張著,卻已經無法為軀體提供哪怕一點點的氧氣。四肢的劃動也越來越無力,四周的艙壁更加讓我感到壓抑,似乎它們也正在向我迫近。
我的視野也模糊起來了,隻能看到那一點“妖嬈蟲”的亮光,就如同螢火蟲一般飛速地向著遠處飛走,漸漸地變小,漸漸變小。
忽然之間,白色的熒光後麵又一次出現了兩點一黃一藍的亮光,這兩道光芒象征著穆武靈的兩隻眼睛。它們朝我這邊看了一下,隨即似乎變得更亮了。
我記得,在“德川號”上,變異的穆武靈在要咬斷我的頸動脈時,他的兩隻妖眼也曾經迸發出這樣的光芒。
他(或者說是“它”?)是把趙祺作為誘餌,然後在水裏消耗我的體力和空氣存量,在把我折磨得再也沒有反抗之力時,再乘機獵殺我?
果然,那兩道異色的妖光並沒有繼續遠去,而是停在那裏向我張望著。
很快,穆武靈似乎放開了趙祺,趙祺的軀體(或者說屍體?)連同那隻“妖嬈蟲燈籠”開始向上漂浮——他的氧氣瓶裏應該也早就沒有空氣了。
而那兩道異色的妖光在我的視野裏迅速放大——穆武靈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我接近。
我舉起手上的日本軍刀準備迎擊,可隻是無力地揮動了一下,便再也沒有力氣,日本軍刀從我的手上脫落,向著海水的深處沉了下去。
與此同時,那兩隻異色的妖眼已經到了我的近前。我似乎看到了穆武靈那張臉在盯著我看,就好像鯊魚看到了獵物一般。
我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一幕是:穆武靈——沒錯,就是穆武靈——張開嘴巴,向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當我再度恢複意識時,我仍然能夠感到脖子這裏火辣辣地疼,就好像被人惡狠狠地咬過一樣,小時候打架打急了我曾經被別人咬過,所以知道這種感覺。
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居然發現不知道是誰,已經在我的脖子上纏了一圈紗布。
能夠恢複意識就已經讓我吃驚,脖子上被纏紗布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我連忙坐了起來開始四下張望,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東西。摸一摸身下,應該是船上的木板,比較幹燥。鼻子裏是一股子黴味,和剛剛進入“南薰礁3號”那間氣密室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也意味著我仍然在“南薰礁3號”的船體中,隻不過是到了另一間氣密室中。
“趙祺!穆武靈!”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然後我居然聽到了回音。
我靠,我居然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
但回音繚繞完畢後,沒有任何效果,四周又恢複了一片靜謐。
“趙祺!穆武靈!”我又喊了一聲。
這一回有效果了。
出現了腳步聲。
“得、得、得!”
由遠而近,在朝我靠近,而且越來越快,回音還不停地繚繞在這空間裏。
在四麵一片漆黑的狀況下還聽到這樣鬼魅的腳步聲,我的心立刻就抽緊了,大聲道:“誰?”一邊說,我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是才剛起身,立刻就覺得天旋地轉,幾乎重新跌倒——想來在地上躺久了,起來的動作太猛,血流一時跟不上。
可就在我眩暈之時,“得、得、得”的腳步聲也以極快的速度朝我接近,很快就到了我的背後。
一條肌肉虯結的胳膊從我背後伸到了我的麵前,一把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想躲開,隻可惜有心無力——此時我意識到自己的眩暈不僅僅是起身太快的緣故,很可能是失血較多所造成的。想到脖子上的紗布,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哥們兒,別出聲。這地方比剛才更邪門。”趙祺的聲音從我背後響了起來,他是把聲音壓到最低說這句話的。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心裏立刻安定了下來,用力點了點頭。趙祺這才把捂我嘴的手放開。
“這是哪兒?”我也壓低聲音說道。
趙祺說道:“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還是那艘‘南薰礁3號’裏的地方。可是這地方實在是……實在是……”
“到底怎麼了?”我聽他說話吞吞吐吐的,有些不耐煩起來。
“說也說不清楚,反正我們四下裏摸摸,看能不能找到出路。”趙祺說道。
“我靠,沒有亮光摸個屁啊。你那‘妖嬈蟲燈籠’呢?拿出來用。”我說道,情急之下聲音都有點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