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血液先是落在所謂“珈羅蘭刀”的刀刃上,流過整個刀身,從刀尖滴落到女屍的嘴巴裏,很快消失在那個小小的黑洞之中。
我注意到,我的血流過刀刃最前端的三團火焰印記時,那三個原本呈暗紅色的火焰印記明顯亮了一下。我的血流上去越多,火焰印記就越亮,到後來,就好像這三團火焰就要從刀刃上跳出來,在半空中烈烈燃燒起來一般。
“咦?”站在棺材旁的冷鷹此時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字。
我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冷鷹看了我一眼,表情十分奇怪,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從我的身上移開了,去看棺材裏的那具女屍,目光中充滿了期盼和激動。
我心中詫異,暗想這具女屍到底什麼來路,這姓冷的家夥會這麼著迷?
剛想開口問他,猛地我眼角的餘光就看到,那具女屍似乎起了一點變化,我連忙定睛一看,冷汗“刷”的一聲,就從額頭和背脊上冒了出來。
女屍原先深陷的兩腮開始飽滿起來,這讓這具女屍的頭部看上去更加美麗而端莊。
與此同時,我看到了她白皙的脖子。
我記錯了?難道我記錯了嗎?剛才她的脖子這裏不是隻有一條頸骨嗎?
可是如今,她白皙的脖子優雅地伸進了那件黑色的衣服裏。
我仔細想了想,確定我剛才並沒有記錯,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向後退了兩步,手上的“珈羅蘭刀”也落在地上。
“撿起來,繼續!”冷鷹對我瞪大了眼睛,厲聲喝道。
“她是誰?她是人是鬼?”
冷鷹冷冷地看著我,語氣就好像冷庫中的寒冰那樣冰冷:“你在裝傻嗎?你真的不認識她?”
“我怎麼會認識她?”我說道。
冷鷹“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都到這當口了,你還要冒充小賴嗎?你當我真不知道,你早就把小賴殺掉了嗎?陳爺!”
我立刻無言以對,我在冷鷹麵前冒充小賴固然失敗了,可我現在還是陳兆峰。隻是我所接觸到的有關陳兆峰的信息裏,還真就沒有他因為一具女屍或者一個女人與冷鷹結仇的事情。
但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身上的血進入這女屍嘴巴裏到底會引起怎樣的變化?會不會喚醒一隻厲鬼把我殺掉?
我不能被人賣了還給賣我的人數錢。
於是,我硬著頭皮說道:“我不認識她。我的血進入這女人的嘴巴裏,到底會怎麼樣?你不說清楚,我就不再繼續做了!”
冷鷹先是在我的臉上盯了幾秒鍾,然後看著那具女屍,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我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笑,直聽得渾身汗毛根都豎了起來。
但兩秒鍾後,我居然看到冷鷹一邊笑,一邊有兩顆淚珠從他的雙眼滾落下來。
敢情他是在慘笑,我剛才的話莫非觸動了他的什麼傷心事?
隻聽冷鷹一邊慘笑,一邊顫聲說道:“琴燕,你聽到沒有,仇人的兒子都不認得你了。虧你當初還曾經抱過他。很好,很好,你當初臨死前讓我不要傷害這隻小畜生,可是這隻小畜生早就把你忘了啊!”
“琴燕”?這兩個字好熟。
猛然間,我腦子裏靈光一閃,立刻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大致脈絡。
首先,冷鷹那艘寶貝考古船的名字,叫“琴燕號”,他又在這裏衝著那具女屍叫“琴燕”。隻有一個解釋,“琴燕”是他難以忘懷的,卻已經死掉的女人,很可能是他的亡妻。
其次,他亡妻的屍體怎麼可能被葬在南海一艘海底沉船裏?結合《多魯斯鬼皮書》裏的記述,隻有一個解釋——這具女屍不是“琴燕”的屍體。但是,這具屍體可以把“琴燕”的靈魂甚至肉身以某種詭異的方式召喚回來,也就是說,“南薰礁3號”最大的秘密在於,這裏可以將你想要複活的死人複活。
當初小妖說過,“南薰礁3號”中有一個巨大的、誰也無法抗拒的誘惑,應該就是這個了。對於任何一個成年人來說,他(她)心底裏都有一個最柔軟、最不能觸碰的角落,而這個角落往往就是留給那些故去的愛人或者親人的。當你知道有機會把這些人召喚回自己的身邊時,你會不惜一切代價——隻要你不是冷血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