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裏此刻又黑又安靜,偶爾會傳來兩聲槍響,和一陣叫罵聲。有些店鋪沒有關門,粉紅色的燈光下有一陣陣男女的笑聲從店鋪裏間傳來。
除此以外,就是街道上狼蛛爬動的聲音。
這些狼蛛沿著街道一直爬一直爬,很快我就發現周圍的建築物越來越稀疏,反倒是樹木越來越多。大概30多分鍾後,再也看不到人工建築了,四周全都是樹木,而且越來越密集。
這些狼蛛在樹林裏似乎反而如魚得水,爬得更歡了,比如遇到粗大一些的樹根,我隻能小心翼翼地爬上爬下,它們一下子就躥了過去。
我心裏麵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安——這鬼地方會不會有詐?於是把別在腰上的黑星手槍拿在手上,打開了保險。
又過了半個小時,眼前豁然開朗——樹林中的一片空地。
這片空地大概有一個足球場大小,裏麵停了幾輛卡車,和起重機,地上還有好幾個伐木油鋸,不過鏽跡斑斑已經不能再用。
我能夠看到有幾條路從這片場地向外延伸出去,暗想這裏應該是個伐木場,可能也是“黑虎軍”的一個財源。
這些狼蛛在進入這片伐木場後,一開始似乎有些迷茫,原地亂轉,但很快就向一台起重機,也就是吊車爬了過去。不過一分來鍾的時間,它們就爬滿了這台吊車的上上下下。
借著月光我看得清晰,這台吊車是中國產的一個品牌,看上去大概有六成新的樣子。
這些毛腿畜生為什麼會看中這台吊車?
我繞著這台吊車轉了三圈,還爬上旁邊的一個圓木堆向吊車這裏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
最後,我發現問題出在吊車頭部的吊鉤上。
那個巨大的吊鉤上釣著一樣很小的東西,在這種光線條件下,你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是一個玻璃瓶,被放在一張網兜內,用三根繩子釣在吊鉤上。
玻璃瓶裏的透明液體在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透明液體內是薄薄的一片東西。
那是一張人臉!
應該就是我的左半邊臉。
我心頭一凜,立刻大叫起來:“閔瓊!你給我出來!”
回答我的是一陣槍響。
把玻璃瓶掉在吊車頭部吊鉤的三根繩子裏,有一根繩子斷開了,玻璃瓶懸空的姿勢改變了一下,依舊被另外兩根繩子吊在半空。
“濟蒼,你終於來了。”閔瓊的聲音還是那麼嬌媚。曾經,每次聽到她的聲音我都會心頭一蕩。可是現如今,我一聽到她的聲音,心頭就是一痛。
當初我為什麼會懦弱?為什麼就不能選擇一槍打死她,讓小妖活下來?
打死她,我會歉疚,忍受道德的譴責;
打死小妖,我痛苦,會痛苦一輩子!
我冷冷地轉身,看著閔瓊窈窕的身影從月光的陰影處走出。黑色T恤,牛仔褲,沒什麼特別,但這身衣服非常幹淨,沒有半點褶皺,加上她的身材和顏值,的確沒有男人不會心動。
哦,不,有一個現在不會心動了,那就是我。或許,除非小妖再度出現在我眼前,否則我不會再有任何荷爾蒙飆升的感覺。
閔瓊的身旁跟著乍侖蓬,就是他在上海,把我左邊的那半張臉奪走的。
閔瓊走到距離我大概還有5米左右的地方,還想繼續往前走,我退後了一步,做了個手勢示意現在這個距離正好。
閔瓊略微有些尷尬地笑道:“老同學,最近在忙什麼呢?”
我以不鹹不淡的口吻說道:“忙我應該忙的事情,有什麼事現在就說吧,謝謝。”
閔瓊說道:“不能先敘敘舊嗎?”
我冷冷地說道:“咱們倆之間,無舊。”
“那你當初……”
“別提當初的事情,我已經後悔了。”我最怕她提起當初那件事,連忙以最決絕的口氣阻止她。
閔瓊悻悻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旁邊的乍侖蓬一眼,乍侖蓬清了清喉嚨,說道:“閔姐的意思很簡單,希望你立刻停止行動,回大陸去。回不去的話,我們可以在東南亞給你找個好地方,讓你隱居起來。”
我“嘿”了一聲,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憑什麼?”
乍侖蓬媚笑道:“你堂堂一個海盜王,臉都不要了嗎?”說著一抬手,白皙的右手食指所佩戴戒指上的寶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放出一道寒光。
隨即,隻聽“啪”的一聲,子彈過處,放著我半張臉的玻璃瓶與吊鉤連接的繩子又斷了一根。
我勃然大怒,舉起黑星手槍對準那個玻璃瓶就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