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碰上其他人,或許會把潛水器停下,觀察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甚至會出去一個人看看潛水器是不是受到了什麼損傷,尤其是和深度計相關的儀器是否有比較嚴重的問題。
可是我和小妖都有點一根筋(這也是我倆性格上最相似的地方,也是最大的契合點,更是日後徹底變成仇人的最大原因),因此當時的反應都是——繼續“上浮”,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實在無法上浮了,或者情況實在不妙了為止。
在小妖的操作下,潛水器非但沒有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上浮”了。
於是深度計屏幕上的讀數繼續在增加——很快,按照這個讀數,我們已經處於距離海麵大概12米的海底。
此時,我感覺有些不對頭,是生理上的不對頭,我有些惡心。
但很快,我雙眼所看到的東西讓我連惡心都忘記了。
因為透過小妖跟前操作麵板上的玻璃,我能夠看到潛水器的斜上方出現了陸地。
準確地說不是陸地,是海底陸地,也就是海床。
我心裏頭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小妖顯然也發現問題嚴重,她在操作麵板上按了幾下,潛水器頭頂上的一塊板移開,露出了透明的有機玻璃。
我們抬起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距離我們頭頂大概十幾米遠外的地方,是海底。
而且這裏的海底地形,似乎與我們剛才所離開的那片海底有些相似,都是從一片斜坡翻越過來後,可以看到一片平原。
還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石雕。
小妖終於把潛水器給停下了,此時深度計上顯示的讀數,是距離海麵35米。
剛才小妖駕駛潛水器開始“上浮”時,深度計也是這個讀數。
這次“上浮”的結果,就是到了一個和剛才的海底幾乎一模一樣的地方。
潛水器停下了,我和小妖這才感覺到,我們的腦袋幾乎要碰到潛水器的天花板了。剛才在海底的石雕森林中徘徊時,我和小妖都在座位上係上了安全帶,防止一旦有意外在潛水器艙室內發生碰撞。剛才在深度計歸零後重新出現讀數時,實際上我們已經處於頭下腳上的狀態了,但因為身體被安全帶固定在座位上,加上潛水器的運動方向抵消了一部分地心引力,更加上我和小妖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因此直到現在才發覺問題所在。
小妖熟練地在控製麵板上按了幾下,然後握住一個手柄對我說道:“你當心!”我剛點了點頭,她就把手柄往上一抬,整個潛水器立刻來了個180度大轉身,我和她重新回到了頭上腳下的狀態。
可是此時的我和她根本來不及高興,馬上要麵對的問題就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忍不住問道:“在把潛水器翻個個兒之前,你確信潛水器是一直在上浮的,筆直上浮著的,對吧?”
小妖看著我,看了半天,歎了口氣說道:“沒錯。其實……其實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我也覺得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問題了。”
我看著四周幽深、黑暗的海水,說道:“那樣的話,我們繼續沿著剛才的方向,一條道走到黑試試?”
小妖二話不說,操作潛水器就開始“上浮”。
我一會兒看看深度計顯示屏,一會兒看著四周海水的情況。
四周的海水依然靜謐而幽深,海底高地上的那些石雕則逐漸地越變越小、越變越小,不時有魚群、海龜和各種海洋生物從潛水器附近徜徉而過,它們似乎是生活在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個世界裏一樣,這海洋哪怕無邊無際,哪怕沒有“海麵”的存在,它們也無所謂。
深度計上的讀數不斷地減少,顯示我們距離海麵越來越近。但是讀數顯示潛水器在水麵下5米時,我仍然看不到陽光。
-5、-4、-3、-2、-1……
當深度計顯示為“0”時,我和小妖向四周看了一眼。
依然是幽深的海水。
同時,這一回我和小妖注意到,我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漂浮起來了,就好像身體不再受地心引力的影響一般。
當小妖用有些顫抖的手操作潛水器繼續“上浮”時,隨著深度計顯示為“-1”,我和她同時感覺到,地心引力的方向變了。
或者說,潛水器的姿態變了,莫名其妙來了個180度大翻轉。
此時,如果沒有座椅上的固定帶,我和小妖的頭肯定會撞上潛水器的天花板。
小妖咬了咬嘴唇,讓潛水器繼續“上浮”,這樣做的結果沒有任何懸念——十幾分鍾後,我們的頭頂出現了海底地麵,那一片被密布著石雕的海底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