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村長之所以能在劉家鎮當了這半輩子村長,就是因為他為人忠厚,做事認真,把全村這幾百口子人的的確確的放在了心裏頭,西家有困難,他幫西家,東家有難處,他幫東家。總想著幹點啥事,讓村子裏的人的生活更好一點。前幾天接到電話說省裏要來人,劉家鎮出了個全國第一的什麼文物,一旦確認了,區區的劉家鎮就能轟動全國,這趙村長的心裏頭就樂開了花,一連幾天沒睡好覺,睜眼閉眼的都在尋思這個事兒。
剛才一聽說這個大石碑已經被確認的確是珍貴的文物了,便十分的興奮,可聽宋教授說,打報告、等批複、撥資金、搞修繕,這一切流程的關鍵在錢,上級的錢得一年半載才下來,而自己這一把年紀,估計在村長這個位置上也沒幾天了。這要是等到上級的錢過來,估計黃瓜菜都涼了。不過剛才宋教授出的主意倒是不錯,可幾萬塊錢的事兒不是小事兒,得好好琢磨琢磨。
那個助理一個勁兒的催宋教授,趙村長一時間心煩意亂,於是拉著宋教授的手說,
“宋教授啊,你的主意的確挺好的,不過我得跟大家夥研究研究,畢竟這是錢的事兒,還不是個小數目……‘
宋教授笑了,臉上的皺紋堆在了一起,看上去像是那年北山坡上修的梯田,
“老趙 ,你放心,這事兒我肯定幫你到上邊通融通融,你這塊商量好了呢,就跟我聯係……”
說著衝助理一招手,助理在皮包裏翻了半天,拿出個筆記本,撕下一張紙遞給了過來,宋教授接過紙,在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刷刷刷的在紙上寫了一串數字遞給趙村長。
“老趙啊,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有啥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趙村長接過這張紙,視如珍寶的揣在上衣口袋裏。我爸爸見他們要走,趕緊跑過來,跟宋教授說了白小娟婦女要搭車去縣城的事,宋教授和助理對視了一眼,麵露難色。我爸爸往車裏看了看,衝宋教授說道,
“宋教授啊,你看著車裏正好還有兩個位置,就行個方便,白小娟病的急,得抓緊去縣城,你看……”
宋教授皺了皺眉頭,點頭答應。我爸爸緊忙跳上車,給司機指引方向,直奔下隊的白小娟家去接人。白小娟和他爹早已收拾好東西在家等候,見車來了,便千恩萬謝的上了車。我爸爸下了車,目送他們遠去,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回到村部,趙村長一籌莫展,見我爸爸回來了,便拉著我爸爸的手,來到小分隊的屋子,把屋裏的人都打發走,關上門,跟我爸爸說了關於大石碑的事 ,以及宋教授給出的主意。我爸爸聽了後皺起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抬頭說道,
“’我看那,這事可得謹慎,好幾萬塊錢不是小數目,咱們別再讓人家騙了”
“騙?哪能扯到騙上去呢……”趙村長對我爸爸的話不太理解。
我爸爸說道,“我總感覺哪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不過還是謹慎點好……”
……
下午的時候,趙村長和村裏的張會計在村部研究籌錢的事兒,我爸爸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奶奶交代讓他早點回家,今晚隔壁小軍的頭七,小軍會回魂,擔心會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於是我爸爸回家的時候,帶上了那杆五六式步槍。
我爸爸回到家,還沒等進院子,就聽見李華山罵罵咧咧的叫嚷,罵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髒話。循聲望去,果然,李華山又站在屋頂,光著屁股,裸露著下身。我爸爸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好好的一家人,落得如此下場。
爸爸進了屋子,剛洗了一把臉,我便纏著爸爸給我做一個冰車,院子南邊的小河早就結冰,站在大門口,就可以看到那一大片銀白,閃耀著太陽的光芒。很多年紀比我大一些的小孩兒每天都會帶著冰車在冰麵上開心的瘋玩,我爸爸也早就答應我要給我做一輛冰車,可這陣子裏裏外外的事情太多了,一直沒得空兒。難得爸爸今天回來的早,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於是爸爸領著我,拿著鋸子去大門口,大門口西麵堆放著一大堆木頭和樹枝,我們要在裏麵找出幾根直溜一點的,用來做冰車。
剛走到大門口,就有兩個婦女從李華山的院子走出來,直奔我家,我爸爸認得她們,是李華山的兩個直近的親戚。這陣子李華山瘋了,他媳婦又病倒在炕上起不來,家裏的裏裏外外,也正是這兩個人幫忙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