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鎮下了一場大雪,大清早起來做飯的婦女們,就發現屋門已經杯大雪封堵。推了兩下推不動,便紛紛的喊來自家的爺們。男人們總是比女人有力氣,用力推開屋門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場雪下的這麼大。
趙村長大清早就來到了村部,他猶豫著該不該給宋教授打個電話,那些錢杯拿走已有五天,卻沒收到任何的消息。可看看胳膊腕子上的那塊上海牌手表,指針滴答滴答的告訴他,時間還太早。
於是趙村長找來一把梯子搭在村部的後房簷上,拎著一把鐵鍬爬上了村部的房頂。雪下的太大,要把屋頂上的積雪清理掉,以免壓壞了屋頂。
爬梯子的時候,一腳沒踩結實,趙村長閃了個趔趄,幸好手裏抓的牢固,這才沒摔著。穩了穩心神,爬上屋頂的時候,趙村長心想,當年在部隊當兵的時候,別說這區區一個小房子,就是七八米的高牆,自己三下兩下也能輕易的竄上去。而想想現在,自己已是將近七十歲的老人,年近古稀,連這個小小的屋頂都上不利落。
劉家鎮的東高西低,村部座落在上隊的中間,地勢較高,所以當趙村長站在房頂往西看的時候,上下兩隊大半個劉家鎮,就影影焯焯的收入眼底。
一座座房屋積雪覆蓋,遠遠的看去好似是一鍋白麵饅頭,煙囪裏冒出的炊煙在整個劉家鎮的上空彌漫,一片霧氣昭昭的朦朧。
家家戶戶的男人,都會再大雪停止後的第一時間爬上屋頂來除掉屋頂的積雪,而此刻趙村長已經順著梯子爬了下來,回到辦公室,找出那張字條,按照上麵的號碼給宋教授打電話。
電話裏嘟嘟的響了好一陣子,才傳來宋教授慵懶的聲音,趙村長早已在心裏打好了草稿,他要確認自己的話說出來,既能表達自己對這件事的重視和期盼,又不能讓宋教授感到絲毫的不滿,人家本就是在幫忙,催促的太緊會讓人誤會自己的不信任。
“老趙啊,別著急啊,施工隊伍我都給你找好了,這不是下大雪了麼,路不好走,開不了工,你再等等哈……”
宋教授啪的一聲掛了電話,趙村長的心裏依舊在打鼓,這場大雪突如其來,也許真的是因此耽誤了進度。
其實一切的胡思亂想,也是自己給自己吃定心丸。不然又能怎樣?
……
吃過早飯的時候,白小娟她娘來到了村部,一進院子便遇上了正在院子裏掃雪的我爸爸,
“哎呀,大嫂子,你這是咋了,咋瘸瘸啦啦的啊……”
果然,白小娟她娘步履蹣跚,原來是來的路上摔了幾個跟頭,胯骨和膝蓋都已摔的青腫,藍色碎花的棉襖上沾滿了雪和泥土。
“老二啊,我是借村部的電話用用,問問我們小娟他們爺倆啥時候能回來……”
也的確,年關將近,父女倆走了好幾天,那麼大的院子隻剩下一個婦道人家,也的確讓人擔心。
打完電話後,小娟娘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這通電話帶來了好消息,心情愉悅後,剛才摔傷的腿,也顯得利落了許多。
小娟娘跟趙村長說,縣城裏新建了一個客運站,給每個村鎮通上大客車,到時候進城不再是一件困難的事,原本這兩天就要發第一趟車,但天降大雪,隻能再等幾天,白小娟他們父女倆,便也在等這趟客車。
這到是一件大好事,多年來劉家鎮的人進城,隻能靠驢馬車,一去就是一整天,當天不能打來回的,晚上還要住大車店,所以進城一直是件很複雜的事。如果真的開通了大客車,進城就太方便了……
這消息傳的很快,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劉家鎮的人們是在興奮中度過的,有的盼望著通車了,可以去城裏逛逛,見見世麵,置辦點年貨;有的盼望著,通車了遠在城裏的親人就能回來;而趙村長盼望的,卻是大雪開化之後,城裏的施工隊能盡快的來。如今工期推到什麼時候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村民們集資的血汗錢,別打了水漂,否則自己晚節不保是小,不小心便成了千古罪人。
……
每次下大雪,都是村裏的小孩子們最興奮的時候,滾雪球、打雪仗、堆雪人,要麼就去我家西麵的土坎子上,往下麵的雪堆裏跳,噗嗤一下,人陷進雪堆裏,有鬆軟的雪墊底,便一點也不害怕土坎有多高,雪從衣領、褲腳鑽進來,冰涼冰涼的,總能讓我們開心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