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進入王革命家的地穴,真是不虛此行,我終於知道那些在夜晚成群結隊的進入王革命家的鬼魂最終去了哪裏。原來順著地穴下麵的隧道一直走,就在另一端,還有一個一直向上的井口。整個井口與老鄭用繩子和吊筐把我順下來的入口看上去一模一樣。我踩著現出原型的血蛇藤依附在在井壁上形成的梯子一直爬到上麵,在井口探出頭來張望。原來上麵跟王革命家幾乎一樣,但火炕和屋子裏的家具都不見了,整個屋子就像一個空蕩蕩的房框。在屋子裏的中間,劉老七家的那頭小毛驢拉著一盤石磨。那些鬼魂圍在石磨的周圍,一個個的跳進石磨上那個圓孔,最終被石磨研磨成黑色的濃稠的水。
一個體型強壯的鬼魂,把這些黑水,倒進外屋的一個巨大的水缸裏。王革命卻不知道從哪裏回來,跳進裏這個巨大的水缸。於是水缸裏的黑水便開始沸騰起來,咕嘟嘟的冒起氣泡,湧出濃重的黑煙。也正是這黑煙,籠罩了王革命的整個房子,並且一直向上升起,直衝雲霄。
我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驚動了泡在黑水裏的王革命。他跳出水缸,向我的方向一步步走來。我向躲,卻渾身僵硬不能動彈。就在萬分危急的時刻,我腳下踩著的血蛇藤突然脫落,我的身體一下子摔落到四五丈深的井底,昏迷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臉上一陣刺癢,我慢慢的蘇醒過來,睜開了眼睛。掉落在我的身旁的手電筒的光,照亮了我的眼前,我想起剛才自己從井口跌落,想必現在是躺在井口下麵的地上。我扭頭四外的觀望,這才發現,我的身邊有一隻大黑狗。
原來是它!我萬分的驚喜,原來這就是我一直惦念的大黑狗“包黑子”,剛才臉上刺癢,是因為它在用它的舌頭,一下下的舔我的臉。
看見我醒來,它開心的使勁搖晃著尾巴,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叫聲。我十分的驚訝,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我日夜惦念的大黑狗。我想起來了,前幾天的那個晚上,我在夢裏跟大黑狗一起去了小陰坡,看到了已經被砍成兩段並現出原形的血蛇藤。後來突然刮起一陣黑風,我和他一個不小心掉進了那個原本又淺又小的泥坑,卻被一股神秘力量拉扯,墜入了一個黑暗的深淵。
當時醒來以後我知道這隻是一個夢,但是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大黑狗。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他,不知他是尋找我的蹤跡過來搭救我,還是上次我夢見和他墜入深淵,對我來說是個夢而對這個大黑狗來說卻是現實?所以他才會從這個地穴的下麵出現?
大黑狗不會說人話,所以這些都無從考證,但無論是怎樣的,能在這裏見到他,我的確十分的興奮,我試圖爬起身來,可剛一動彈,卻發現渾身的每一塊骨頭都特別的疼痛。我看了看上麵的井口,在這四五丈深的井底看去,那井口也隻是黃豆大小的一團光亮。從這麼高的地方摔落下來,僅僅感覺到疼痛,那都已經是萬幸了。
我躺在地上穩定了好一會,這才一翻身,掙紮著爬了起來。彎腰在地上撿起了手電筒,向四外照射了一下,這才發現地洞下麵隻有我和大黑狗。看來王革命並沒有追趕過來,不過這裏一定是個是非之地,不能久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想到這便帶著大黑狗,向剛才來的那個隧道口走去,因為那是唯一通到這裏的地方。我們順著這條陰暗潮濕又蜿蜒的隧道一直向前走,其實我們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選擇,這也是這裏唯一的通道。
幸運的是,我們走了一陣子,眼前出現一片微弱的光,我們沿著光的方向走去,終於到了我剛下來的地方,中間還有那個吊筐。
我並沒著急走到吊筐的附近,而是謹慎的用手電筒向上照了照。果然,吊筐上拴著一根繩子,直通井上。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出口,而不像剛才那樣,會通向另外一個恐怖的地方。
我走到吊筐附近,伸手拉住繩子,用力的搖晃了幾下。果然,不一會,從上麵傳來了一陣呼喊的聲音,
“大勇……大勇……”
是爸爸的聲音,我知道他和我的家人以及等在上麵的所有人都在急切的盼望著我安然無恙的上去。於是我把雙手攏在嘴邊,仰頭大聲的回答,
“是我,是我,我要上去拉,拉繩子啊……”
喊完我趕緊跳進了吊筐裏,然後伸手召喚站在一旁的大黑狗。大黑狗猶豫著不肯上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