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挽起胳膊袖子站在身後,躍躍欲試的幾個小分隊員湊上前來,替換掉我爸以及老鄭幾個人,倒是年輕人,力氣壯,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向下挖得很深,觸碰到了木頭的棺材。
這時劉老七和趙村長,吩咐人們扯開一塊白布,四個人撐著四個角,遮在墳頭的上麵,棺材是不能見陽光的,既然觸到了棺材,但一定要把光線遮住。
按照以往的習俗來說,這個時候便可以向四外挖掘,一點點的將墳頭上的土全部清理掉,把棺材露出來,再用撬棍掀掉棺材蓋就可以見到埋葬在裏麵的先人的骸骨了。他們剛要下手,我卻走上前去把他們攔住。
我蹲下身子仔細端詳著那個洞口。陽光被遮住,洞口又很深,隱約的能看到早已褪了色的棺材。我探著身子伸手試圖去摸那棺材的木板,但我的個子太小,胳膊又短,差很遠夠不著,我索性伏下身子,趴在地上,頭朝前朝後,伸手往裏夠,身子往裏探,前半身,幾乎都鑽到了裏麵。
大家夥沒料想到我會往裏麵鑽,所以沒來得及拉住我,隻好在外麵大聲的喊,
“孩子,你快出來,別往裏鑽,這不吉利……這不吉利……”
我根本不理會他們,繼續蠕動著身子往裏麵鑽,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剛才蹲著的時候,我的手離棺材隻差半尺多遠,可我的半個身子鑽進來了,卻還差那麼遠。我索性使勁的往裏鑽,整個人都鑽到了墳裏,可我的手離那棺材,還是那麼遠。仿佛那棺材會躲避我,始終與我保持半尺多遠的距離。不管我怎麼往前使勁,都夠不著它……
此刻我的整個身子都已經鑽進了墳墓之中,我能清楚的聽到外麵,人們焦急的喊著我的名字。但我覺得隻要我再往前一使勁,便能摸到那棺材的木板,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轟隆隆的一聲響,整個墳墓坍塌了下來。
我被墳墓坍塌下來的泥土壓住,泥土順著我的衣領鑽了進來,同時也鑽進了我的鼻孔和耳朵裏。那一陣陣的憋悶無法呼吸,情急之下,我想大聲的呼喊,可剛一張嘴泥土便鑽到了我的嘴巴裏。我使勁的掙紮,但壓在身上的泥土十分的沉重,我動彈不得。憋悶的感覺愈演愈烈,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突然,一道白光閃來,我趕緊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白茫茫的世界,沒有上下,沒有前後,沒有方向。在不遠處,站著一個女人,六七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頭發也已花白,渾身上下反射著白色的光芒。那光芒十分的柔和,讓人感覺十分的舒服。
那人微微的笑著向我招手,我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通紅的顏色,那些壓在我身上的泥土早已不見,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樣整潔的站在這個純白的世界裏。
那女人仍舊向我招手,他的樣子十分的慈祥,讓我感覺十分的眼熟,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他是誰。我試探著邁步,向他的方向走去,突然覺得我的步子十分的輕盈,仿佛隻需輕輕一躍便可以飛向空中。於是我隻能小心翼翼,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挪蹭到他的麵前。
我停住腳步,仰頭看著他,我這才發現,他正是在常山太奶的五峰嶺那個石頭的長廊裏,讓我奶奶流下眼淚的那個石像。難道她就是我奶奶的母親,我的太姥姥?難道是她老人家顯靈了?
我出生的時候,我的太姥姥已經過世很多年。所以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即便是他的石像,也隻是在五峰嶺的石廊裏見過一次。而如今她已活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難道是他老人家顯靈了不成?越是這樣想,就越覺得他的麵貌十分的親切。
我突然萌生了與她擁抱的想法,索性向他的懷裏撲去,他笑著將我一把抱起摟在懷中,上下的端詳著我的臉,並且不住的點頭。但他並未說話,一伸手摘下了左手腕上的銀鐲子。用右手舉在我的眼前,輕輕地搖晃了一下,銀鐲子竟然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那聲音十分的悅耳,令我感到神清氣爽。而當他的手停住的時候,我卻發現,銀鐲子的下麵,出現了一根根短小的鐵鏈,鐵鏈的下方穿著各式各樣的配飾,有牛馬、有水桶、有鐵鍬、有犁鏵。這些配飾也都不到一寸大小,但卻個個精致,栩栩如生。
難道這就是我們要開棺尋找的銀項圈?我確定就是,因為這手鐲變成的銀項圈,與我的脖子上紅色的印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