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章曉曼,我或許會在醫院躺的時間更長一些。那次我傷的非常重,想不到雷超下手這麼重也那麼狠,直接打斷了我一根肋骨,外加一個內出血。當我醒來時,舍友告訴我,那時湊巧章曉曼找我有事,當她到我們宿舍樓下時突然看到我往學校外麵走,於是就跟了上去。當看到我和雷超走的時候,似乎預感到有什麼事要發生,於是想辦法找到了我們宿舍的四五個人。幸好雷超家的門是木門,兩三個人幾下子就踹開了,不然我可能會被傷的更重。
我清楚的記得雷超發怒時的樣子,猶如野獸般的咆哮,臉部幾度的扭曲變形,身體異常的強壯靈活,四肢快捷而有力的攻擊——這些似乎都不是一個成天晝伏夜出的人所能做到了。在我的印象裏,他爬山的時候都會走兩步歇半天的,那次怎麼會如此的強壯。難道是憤怒所致嗎?
有人說,在憤怒的時候人就會失去理智,此時他的腎上腺激素會大量的分泌,從而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當然人在恐懼的時候也會如此。因此當一個人特別憤怒的時候,他就會變的非常強壯,動作也非常敏捷。但是這時候的人就如同白癡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理會,他此時的就一個想法,那就是打到對方,殺死對方。這也是為什麼會出現過激殺人的原因。
如果是因為我的拒絕令雷超如此憤怒,這反倒讓我寬慰許多。畢竟我們都曾經狂熱的追求過某樣東西,而且我也能體會到那種眼看就要成功,卻不得不中途放棄的痛苦。所以我不會責怪雷超什麼,而且我的舍友們在衝進去的時候也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如今我在醫院裏躺著,而他卻在看守所裏呆著,據說是因為故意傷害罪被拘留了。我曾對舍友說,這事就算了,不要再追究雷超的責任了。舍友卻說,不追究你的醫藥費怎麼辦,難道還讓我向你家人要嗎?
舍友說的對,他們害怕我家人擔心,就一直沒有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訴家人和學校。但為了我的醫藥費,他們又不得不把雷超送進派出所,不然雷超是不會出半分錢的。而這段時期我的醫藥費都是大家拚湊出來的,後來聽說曉曼出的最多,幾乎把她身上所有的生活費都拿出來了。
住院的那段時間,我天天被疼痛所折磨,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醫生說我內出血很厲害,體內還有一些淤血沒有吸收,所以要做好長時間住院的準備。這段時間裏舍長把他的課堂筆記拿來讓我看,他說,經過這次事情你也該收收心了。你有什麼喜好我不管,但至少你應該明白父母們的苦心。
其實從這次事件後,我也打算收心不去琢磨這些事情了。記得山上的那位編竹筐的師傅說過,如果不能順其自然,我將陷入到無盡的苦境。當時我和雷超為了探求靈魂的存在,幾乎要害了章曉曼。而雷超的一味追求,傷害了我,也傷害了他。萬法皆空,因果不空,當我心裏種下惡的種子時,惡果也就慢慢的開始孕育。
章曉曼每天下午都會來病房看我,每次她來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走的時候也不說一句話。看著她消瘦的臉,我心裏突然說不出的痛。舍友對我說,這個女孩挺不錯的,如果能成為你的妻子就好了。我笑了笑,我哪敢有這樣的想法呀,對於她我心裏滿是愧疚。
雷超的父母趕到了這個城市,並處理好了一切事情。他的父母曾來醫院看過我一回,說了很多道歉的話,並把所有的醫藥費都結算清楚後,還留了一些錢作為我的營養費。對於兩位父母,我心裏滿是敬重之情,自然也不會去追究雷超的責任。於是這件事就算完,我想我和雷超也算了結了。舍友數著手上的錢說,有錢就是好,這兩天都快成兔子了!
出院後我一直在宿舍裏休養,上課複習啥的都是舍友們代勞,然後將筆記借給我看。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敢有其他想法,專心複習,等待考試的到來。
我的身體恢複很快,當我在宿舍裏覺得煩悶時,就到操場上走走。很多次我想打電話給章曉曼,但電話拿在手上,卻沒有勇氣按電話號碼。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原來是雷超的房東打來的。她說雷超搬家後欠了她一個月的房租沒有交,而且房間裏也弄的亂七八糟的,希望我能想辦法找到他。我想了想說,你不用著急,這事我去處理。
我不想見雷超,但我也不想欠雷超的。雷超的父母給我的營養費足夠支付房租了。
房東是個很胖的女人,她一邊開門一邊訴說著雷超的很多不是。當我走進那間熟悉的屋子時,感到房東剛才所說的並非虛構,那不是一般的亂所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