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拒之門外(1 / 2)

夕陽漸沉,餘暉遍灑,將萬裏雲天染的赤紅,青青樹木被拖曳出長影,投射在寬闊的官道上。官道之上,二人踩踏著樹影前行,正是應飛揚與賀孤窮。

應飛揚身形消瘦,衣衫襤褸,一身風塵仆仆,精神卻是健旺,不見半分疲色,此時踱著方步,故作悠閑之態十步一停,五步一頓,雙目環顧,似是瀏覽周遭風光。前頭賀孤窮臉色卻是越來越黑沉,終忍不住道:“再磨磨蹭蹭,我便給你配上轡頭,拿鞭子抽你走。”

“師叔,走得太急,可是會忽略沿途風景,如今春華正濃,生機盎然,多看上兩眼,有助於你平複殺心的。”

“一劍捅了你,我的殺心自然就平複了。”賀孤窮冷道。

“隻一劍,師叔怕是捅不到我了,若要傷我,現在可要十招之後了,反正今日也到不了洛陽了,師叔若有興致,咱們再比上一次如何?”

“哼,小子討皮痛,我卻沒興致與你撕鬧,洛陽就在眼前,任你再怎麼磨蹭,明天也定能進城。”賀孤窮手指前路,青石鋪就的寬闊官道直達遠方,道路盡頭,城廓影子已隱隱綽綽。

自離淩霄劍宗已有月餘,終於入了都畿道,再行不久就到東都洛陽了,對常人來說,這速度還是正常,但對著兩位天道修者,實在慢得跟爬得沒兩樣。

應飛揚與賀孤窮一路同行,與約定一樣,每隔三日賀孤窮就會給應飛揚一個逃跑機會,而應飛揚也抓著機會逃跑,若有可能,還會再想法毀去《太易玄經》。

無奈賀孤窮技高一籌,任應飛揚如何隱藏行蹤,賀孤窮總能將他找到,而被發現蹤跡的應飛揚,卻從不乖乖束手就擒,每次都要頑抗加挑釁,非逼得賀孤窮使出《殺神劍章》不可。

每一此交鋒都是賭命,這種生死交關的搏命戰鬥,讓應飛揚進步神速,初時隻要賀孤窮祭出寂滅之劍,應飛揚就得乖乖飲敗。之後擋下二劍,三劍,四劍。。。。。到現在,便是賀孤窮使出全力,應飛揚也能跟他戰上十個來回。不過短短月餘,應飛揚竟如脫胎換骨一般,外表雖仍輕浮,神氣卻是日益內斂,一雙眸子如潭水一般,既清澈,又深沉,已隱隱有高手風範。

賀孤窮雖總是被應飛揚氣得要殺人,但每次揍過應飛揚後,心裏總是難得的暢快,好似發泄了繼續多年的戾氣一般,對應飛揚的態度也稍緩和了些。連他汲汲於《萬道引歸天劍訣》的原因也被應飛揚套去了。

《萬道引歸天劍訣》是淩霄劍宗鎮派至高劍典,號稱“萬道淵源,萬劍本宗”。但卻極少有人以這套劍法聞名,隻因這套劍法實在異於尋常。

此劍法不重根基、不重見識,隻重“悟性”二字,有悟性,初入劍途的少年都可一夕得悟,沒悟性,劍界耆老也隻能搖頭。

而更邪的是,這套劍法有個破而後立,先忘後悟的過程,但絕大多數人,都隻到達“先忘”這一步,卻並沒因此得悟,以至於看了劍譜,多年修為被忘得一幹二淨,實力不進反退。偏偏修行者總是自視甚高,所以縱然無數先例在眼前,主動修行此劍的人仍是多如過江之鯽。甚至曾因修行的人太多,導致淩霄劍宗的一次沒落。

無奈之下,便有掌門立下規矩,此劍譜隻有在試劍大會中取得優勝的少年人才能參閱,這樣,若是能練成那便最好,若練不成,也不過是損失少年人短短幾年的修行而已,還有重頭練起的機會。

賀孤窮是半途入門,進了淩霄劍宗時已過了參加試劍大會的年紀,所以與《萬道引歸天劍訣》無緣,賀孤窮本也沒有在意,但自從他創出《殺神劍章》後,功力和殺心都是與日俱增,性情越來越乖戾,竟有數次險些失控,實在令他苦不堪言。

於是他將最後希望放到《萬道引歸天劍訣》上,想要借此忘卻惱人的《殺神劍章》,並一舉攀上劍道更高峰。

也因此他便用酷烈的手段培養明燁,自然是寄望明燁奪得試劍大會頭名,將《萬道引歸天劍訣》帶回供他翻閱。

洛陽看著就在眼前,但真走起來,卻仍相隔甚遠,眼見天色已晚,知曉宵禁之前是進不了城了,恰巧視線之出現一寺廟。賀孤窮道:“罷了,又讓你小子拖過一天,白馬寺就在前麵,今晚你我就在那借宿吧。

“原來那是白馬寺。”應飛揚說著,心向往之。白馬寺是佛教傳入後的第一所寺院,素有“釋源”稱號,“馬寺鍾聲”是更是洛陽八景之一,去洛陽,不去白馬寺遊曆一番等於白行一遭。

遠遠望去便見內中寶塔高聳,殿閣崢嶸,長林古木,莊嚴肅然,卻有千年古刹的氣象,應飛揚也來了精神,卻帶著憂慮道:“師叔,你這身道士打扮,入了佛寺,不會被人趕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