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拾荒老人(1 / 2)

夕陽漸沉,餘暉盡灑,新堆好的墳丘在陽光之下透出長長的黑影,應飛揚立身墳前,拜了一拜道:“道長殺人奪物的行徑,非是正道當為,在下今日殺你,並不後悔。但僅就劍而言,道長能銳意進取,將這《丹元劍訣》推陳出新,雖仍有缺憾,卻勝過墨守成規之人百倍,可見道長亦是愛劍之人,今日在下勝得僥幸,道長還請瞑目。”

隨後,應飛揚對著墳丘,講明方才之戰的原委,《丹元劍訣》共二十三式,若說在半炷香時間內破解,怕是放眼天下也無幾人能做到,應飛揚自然也無此等能耐,所以他將《丹元劍訣》草草瀏覽過一遍後,便憑借敏銳覺察力,選中了最猛,最強的一招“三才合一丹劍成。”之後用盡剩餘時間隻破解此招,雖然仍超過了預計的時間,但終於發覺了此招的破綻之處。

應飛揚開戰前的一番點評非是信口胡說,反是切中要害,黑鬆道人確實是招與劍不合,劍與心不合。所以故意放出狂語,擺出一招定生死的模樣,就是為了讓黑鬆道人不敢大意,一開始便使用《丹元劍訣》最強招——“三才合一丹劍成”。

此招威力雖是最強,講究天地人三才合一,將劍,人,和金丹融為一體,一劍貫之。但黑鬆道人的招、劍、人不合,雖憑借純熟的劍技,表麵上將此招使得圓融,實則缺陷暗藏其中,隻是這些,連黑鬆道人自己也未察覺。

而應飛揚旁觀者清,接著觀察他與魚伯約的對戰,察覺了這不諧之處,而他所使的斬字訣,精義在於“萬物皆非完體,罅漏自隱其身者,無不可斬!”,所以這點缺陷,在斬字訣下被無限放大,終至一招之內,劍斷人亡。

若是黑鬆大人一招招的慢慢與應飛揚對放,仍能憑借根基占盡上風,但他偏偏從一開始就被應飛揚帶領了節奏,使用出已被洞悉破綻的劍招,才會一招身亡。

應飛揚將黑鬆劍倒插在墳前,道:“那把淬幽劍非你所屬,是你弑了它原主強搶而來,劍上必有戾氣,伴之不詳,淬幽劍的原主玄水真君我並不認識,也不知被你埋在了何處,不過他名號既然是玄水,我便把淬幽劍放諸於水流,任它沉浮,勉強算回歸原主吧,至於這黑鬆劍,雖折不彎,亦是傲骨雄屹之劍,便由它護你墳前安寧吧。”說罷,掌上勁力一吐,黑鬆劍便沒入墳塚之中。

而此時,魚伯約從林中走來,手持一木牌,木牌邊緣木茬翻飛,像是從一段樹上硬撕下來一般,在墳前一拍,木牌入地數尺,上書“鐵仙觀黑鬆道人之墓,飛雲島散修魚伯約立”。冷道:“殺人者人殺之,你落得如此也是報應,不過總算運氣不錯,應道友能將你屍身掩埋,不至於曝屍荒野,留個碑在此,也讓人記得世上曾有黑鬆一人。”

隻看那“飛雲島散修魚伯約立”幾字,應飛揚便有欣慰之意,黑鬆道人往上清派吊祭,卻是有去無回,鐵仙觀雖是小派,但若是費心追尋,早晚能查出些端倪,到時也頗為麻煩。

魚伯約立碑留名,顯然便是要將黑鬆之死一肩攬下,日後萬一有人尋仇,也不至於牽連仗義出手的應飛揚,此等行為頗有磊落氣概。

應飛揚有心交陪,心頭又突得想起了一個兩全的主意,道:“魚兄,你傷勢不輕,可有療傷的地方?”

魚伯約笑道:“一介散修,漂泊江湖,隨便在哪都可安歇。”

“魚兄或許不知,在下此時歸屬司天台,若魚兄不棄,憑你本事,自可在司天台做個客卿,一來養傷,二來與司天台之人相互交流,彼此精進,總好過一人獨修。”應飛揚在心中又補了一句:“三來,見你心性不錯,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便把你留司天台做個內應,也省卻我那師兄暗中隱瞞我,耍弄什麼詭計。”

魚伯約倒是遲疑一下,司天台的聲名,在兩都和北方一帶雖盛,但出了兩都向南,尤其是在遠離塵世的派門中皆是頗受鄙薄,在那些派門眼中,司天台客卿空有一身修為,卻甘受軟弱無力的凡人驅使,實在是丟盡天道修者的顏麵。魚伯約身為東海散修,這種思想更是根深蒂固,但思衡一下利弊,終究還是點頭應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