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天長長吐了一口氣,剛才一場虛驚,自己走得又急,不知不覺中,額頭上已經滲出點點汗水,於是抬起手在臉上抹了幾下,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鼻梁上空空的,眼鏡呢?自己戴的墨眼鏡呢?夏雲天再用手往頭頂上一摸,也沒有摸到遮陽帽,這才意識到自己出門時忘記了拿上,因為心裏有事,竟然沒有意識到。
現在要不要回去拿?夏雲天有些猶豫,如果不喬裝打扮的話,隻怕很快就被人認了出來,再花錢去買純粹是白白浪費錢財。正有些躊躇時,突然瞥見周運長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巷口,雲天慌忙回頭急走,心裏波濤翻湧,先前開門出來時一定被小周看見了,所以他才又走到巷口來觀望,隻怕今晚我不方便回來住了,幹脆我再去重新買一副墨鏡和一頂帽子……
夏雲天正想著,不料一頭撞在一個老頭兒身上。
老頭兒頭發花白,手裏拄著拐杖,嘴裏“哎呀”一聲,身子搖晃。
夏雲天趕緊伸手將他扶住,忙問老人家怎麼樣了?又回頭覷了一眼,還好,剛好從後街的街頭拐了過來,後街和縣府街相聯的那條巷子已經看不見了。這一次,周運長應該沒有看見我。
“年輕人,下次走慢點兒,可嚇著我了!”
夏雲天趕緊轉過頭,再向老頭兒陪不是,又解釋說:“因為有急事,所以走得快,又恰好是從街頭拐過來的,的確沒有看見您。老人家,可曾撞到您哪裏了?”
老頭兒右手拄著拐杖,左手在胸前輕輕捶了兩下,又在肚腹摁了三下,眼前的小夥子態度又極為誠懇,也無需再測試身上有無疼痛感了。老頭兒頗有些幹脆地回答說:“算了,你又不是故意的!”說著,拄著拐杖從夏雲天的身旁走過,繞著街道去了後街。
夏雲天回頭瞥了一眼,老頭兒顫巍巍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頭拐角處,自己這才扭頭繼續往前走。
今天既然如此不順,隻怕會黴運連連的。夏雲天一邊走一邊想,越想越煩躁,本打算再去買一副墨鏡和一頂帽子的心思此刻已蕩然無存,如果今晚就到昨天才租下的“裏巷34號”居住,那至少還需要破費去買一張睡覺用的席子,那屋子裏太潮濕,總不能睡在肮髒的地下吧?至於換洗衣服什麼的,還是別浪費錢財了,老爸還在監獄裏,打點關係什麼的都需要錢,衣服也隻能回張宅來拿了,晚上盡量回來遲一些,再問一問張太太,如果沒有什麼事,那席子也就沒有必要買了,能省一些就盡量省一些……
“夏,夏警官,您,您好!”
迎麵飄來的有些結巴的聲音把夏雲天從起伏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夏雲天慌忙停下腳步,凝目定睛細看,心下稍安,叫喊自己的是一個拉黃包車的車夫,並不是局裏的同事,也不是下麵派出所認識自己的警察,如果真是熟識的朋友或者同事,也不會直麵稱呼自己為夏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