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曾經病人的麵說這種話合適嗎？！
幸好，劉琪完全沒當回事，解釋道：“我找康醫生來是因為吳老太太想見他。”
“……吳懷媛老太太？”鍾啟詫異地問。
畢竟“吳”也算是個比較常見的姓，說不定她說的並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吳老太太……嗯，一定是這樣的，就算吳懷媛老太太想見康喬，也不可能是由劉琪出麵聯係的，老太太得的是附件癌啊，跟她一個骨科醫生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是的。”劉琪的肯定回答掐滅了鍾啟的垂死掙紮，怕他還有疑問，她又補充了句，“我現在是她的主治醫生。”
“所以說你不是骨科的嗎？！”
“老太太的癌細胞擴散的非常快，目前已經發展成繼發性骨癌了，腫瘤科那邊沒有特需病房了，所以我就提出讓她轉到骨科來了。”
鍾啟的心猛地一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骨癌的死亡率很高？”
“確實。”劉琪長籲出一口氣，無力地道：“以老太太的年紀來說，幾乎所有的治療手段都無法實行，我能做的就隻有盡量讓她多撐一會。”
鍾啟暗暗調整了下情緒，剔除了感性部分，隻保留了理性，“勉強撐著隻會讓她更痛苦。”
“但這是她自己要求的。”
“我明白了……”鍾啟很清楚老太太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她還有心結未了，“我會盡量再多聯係一些心理醫生給她會診……”
“何必多此一舉，不是有康醫生在嗎？據我所知，他本來就是吳老太太的心理醫生。”
鍾啟瞥了眼康喬，狠下心道：“已經不是了。”
“可是老太太隻信任康醫生。”劉琪並沒有放棄，據理力爭，“下午的時候，你安排的新醫生已經來探望過她了，沒聊幾句就聊不下去了，老太太什麼都不願意說，一直堅持想要見康醫生。”
“剛開始見麵病人對心理醫生都會有點排斥，這很正常，你第一次見康醫生的時候不是也很排斥嗎？慢慢就會好了……”
“可是我們沒時間慢慢來了！”
“……”鍾啟默然了。
確實從專業角度而言，康喬是最適合的人選；但是從私人角度而言，他偏偏又是最不適合的人選。
而康喬身為他們爭論的當事人卻異常沉默，他始終不發一言，靜靜站在一旁打量著鍾啟。
終於，他有動靜了，“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動靜堪稱一劍封喉。
鍾啟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嘴硬道：“沒有啊，我能有什麼瞞著你。”
“說實話。”他麵無表情地逼供。
“真沒有……”
康喬沒再說話了，隻是看著他，眼底沒有絲毫的溫度。
“行行行，我說……我說就是了……”這種眼神對於鍾啟而言是極具威懾力的，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瞬間妥協，“老太太不止有一個孫女，還有個孫子，叫莊禮，也是學醫的，之前一直在美國幫他的教授做異體器官移植的課題，昨天剛回國。”
“這些我當然知道。”他既是吳老太太的心理醫生，同時也是她孫女莊瑜的心理醫生，對於他們家的情況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還有個身份是你不知道的。”
“什麼身份？”
“他和苗筱……”
鍾啟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忽然被引擎的轟鳴聲打斷，他頓住話音，尋聲看了過去，隻瞧見一輛銀灰色的車朝著他們飛速駛來，很快，一個急刹，在住院部前穩穩停住。
這波操作很騷，同時也吸引了康喬和劉琪的目光。
片刻後，一抹修長身影從車裏走了下來，舉步繞到副駕駛座，打開門，伸出手，將裏頭的人扶了出來。
“在這等我，我去停車。”他的聲音就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一樣，很清冷。
站在他麵前的人張了張唇又閉上，反複了好幾次，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卻隻低喃了句，“開慢點。”
男人輕輕“嗯”了聲便轉身繞回了車內，猛踩油門，轟然駛離。
他顯然沒有聽她的話，而她似乎也已經預料到了，在他踩下油門前就往後退了數步，怔怔地目送那輛車離開，許久都沒有動彈。
僅僅隻是背影康喬仿佛都能感覺到濃烈的不舍、擔憂、惘然……萬千思緒，是他所陌生，可是這抹身影他卻無比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