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會成員都按時在安德魯斯家的起居室集中。對於計劃教堂四周種植觀賞性樹木並調查樹木價格一事,協會推選簡擔任此事的負責委員。這時格蒂·派伊才姍姍而來,梳著貴婦人的發式,全身上下都精心裝飾了一番。格蒂·派伊一向就有遲到的習慣,看不慣她這種做派的人背後諷刺她說:“她是故意遲到的,這是為了讓她的出場更有轟動效應!”格蒂這次來到這裏,確實讓人印象深刻,她走到起居室中央,戲劇性地停下來,高舉雙手,環視到會的每一個人,然後宣布說:“我剛剛聽到了一件令人震驚的消息。你們猜是什麼事?賈德森·帕克先生準備把他農場靠近大路邊的所有圍牆出租給一個有專利的製藥公司,準備在上麵塗寫公司廣告。”
格蒂·派伊有史以來製造出了她所想到的轟動效應。這消息猶如在這群原本很得意的成員當中投下一枚炸彈,起居室裏頓時炸開了鍋。
“這肯定不是真的!”安妮很茫然地說,大腦一片空白。
“你不知道,我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這麼說的,”格蒂享受著知情人的快感,得意地說,“我當時也說這不是真的,我覺得賈德森·帕克先生不是這麼狠心的人。可今天下午我父親遇到了他,問他是不是真的,他親口證實了。你們想想,他的農場正對著紐布瑞切鎮的大路,如果沿著圍牆都塗上藥丸和膏藥廣告,那該有多難看啊,你們難道不知道?”
成員們都知道這一點,就算是最沒有想象力的人,也能明白那將是什麼樣的景象。將近一公裏的圍牆上都是這種大煞風景的廣告,那真是奇醜無比啊。出現了這個新的威脅,弄得大家都沒有心思討論教堂植樹和學校圍牆的事了。大家把會議規定和章程都拋到九霄雲外,一個個群情激昂、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發表個人意見,安妮試圖認真做好記錄,但沒堅持幾分鍾就放棄了,她根本聽不清楚別人在說些什麼。
“噢,我們冷靜一點兒!”安妮雖然是最激動的人,但她懇請大家冷靜下來,“我們要想辦法阻止他這麼幹。”
“我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去阻止他,”簡生氣地喊道,“大家都知道賈德森·帕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眼裏隻剩下錢,為了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沒有絲毫的公德心或者一點點兒的美感。”
這事辦起來有些棘手。賈德森·帕克在安維利鎮唯一的親人是他姐姐,沒辦法通過家人關係去影響他。他姐姐瑪莎·帕克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可她並不認同年輕人的很多做法,尤其對促進會成員看不順眼。賈德森是個和和氣氣的人,言詞流利,性情溫和,可讓人奇怪的是,擁有如此好品質的人卻沒什麼朋友。也許他太專注於做商品交易,而很少看重公眾關係,大家都認為他“狡猾”,一致覺得他“沒有個人操守”。
“賈德森自己說過,隻要是有利可圖的事情,哪怕是隻掙一分錢,他也不會白白放過這種機會。”弗雷德·萊特說。
“難道就沒有人能影響他的打算嗎?”安妮都快絕望了。
“他常去白沙鎮看望路易莎·斯賓塞,”卡麗·斯勞尼建議說,“也許她能勸勸賈德森,讓他別把圍牆出租出去。”
“她不會這麼做的,”吉爾伯特強調說,“我很了解路易莎·斯賓塞。她不喜歡我們的鄉村促進會,她隻喜歡錢。她隻可能慫恿賈德森這麼幹,而不會勸他放棄。”
“那隻剩下一個解決辦法,就是推選一位委員去登門拜訪,向他提出抗議,”朱麗葉·貝爾說,“你們最好選派一個女孩子去,他不會對男孩子客氣的……不過我去不了,大家不要推選我。”
“最好讓安妮一個人去吧,”奧利弗·斯勞尼說,“她是最合適的人選,她能勸服賈德森的。”
安妮接下了這個任務。她願意去和賈德森談,不過她需要有人來做她的“精神支柱”,因此戴安娜和簡接受委派,為安妮提供精神方麵的支持。大家很快就散會了,起居室裏一片嗡嗡聲,就像一群憤怒的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