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地牢的審訊室裏,雲笙翻看著先一步送來的審訊記錄。
馮詠梅,年三十七。馮忠長女,馮永輝胞姐,年二十一嫁與魚商陳氏之子為童養媳,三年前,其弟遭劫,同年,因無所出被夫家休棄,返回母家,遂接管永興錢莊生意。
“這些都是馮詠梅自己說的?”雲笙皺眉。
“是,馮家在臨安府沒有親屬,我們也沒找到與馮家常有來往的人,便隻能聽她的一麵之詞,除了這些,她咬定對其他的一概不知,我們也沒辦法。”暗羽地牢的看守回稟道,顯然對這份可有可無的口供非常不滿意,眉頭擰的比雲笙還緊。
“頭兒,我們要不要找鈺王幫忙。”雲嶺坐在雲笙旁邊,提議道。
雲笙點頭,“你要不想明天就給他發喪,就去找他來。”
雲嶺撇嘴,白子鈺的身體什麼樣,他也是清楚的。還有幾天就是七月十五,乃至陰致寒之日,白子鈺體內的寒毒,也到了最容易發作的時候。
江湖人皆知,蝶穀的名號,並非穀內蝴蝶絢麗或是種類眾多而得名,而是因為白氏一族獨有的操控蝴蝶大軍的本事。
蝴蝶雖為螻蟻一類,卻也是最易迷惑敵人的昆蟲,它美麗,善飛,又振翅無聲。白氏一族最大的本事,就是以獨門武功引寒毒入體,自身至寒,方可將體內熱量以內力催動散於空氣中,以此來吸引飼養培育多年的毒蝶,蝴蝶大軍所經之處,必屍橫遍野。
此乃兩敗俱傷的功法,如不到萬不得已,白氏一族並不會使用。也因此功法的至寒之性,白氏皆為短命之人,又或是白氏族人為了延續香火放棄了讓子孫修習此法,而主動離開蝶穀隱姓埋名。
如此下來,到了白輕舞這一輩,白氏的秘術就僅僅她一人識得,後又傳給自己唯一的兒子白子鈺。這寒毒侵體的後患,便一同也傳給了他。
白子鈺貴為異姓王,又是蝶穀穀主家財豐厚,雖身有隱疾卻也是儀表堂堂,人中龍鳳之姿,換做他人早已是妻妾成群,而他卻拒了江湖門派及朝中重臣多次的提親說和,至今獨善其身。
個中的想法不難明白。江湖門派是覬覦他白氏一族百年積澱的財富,朝臣是想攀附他異性王的身份,而白子鈺自己,則是不想禍害良家女子,白白為自己守活寡。白氏的功法,到他這裏便算是了結了。
兩年前白輕舞病逝,白子鈺獲封異姓王,也是在臨近鬼節的時候。他自己明了,自己恐怕如母親一樣時日無多,便想瘋一次去闖曾為皇帝暗衛部門的金翎閣玩玩,也因此,不巧寒毒發作,又幸巧薑夫人及雲星的搭救,才有了白子鈺後來與金翎閣眾人的生死相交。
“也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扛過去。”雲嶺有些傷感的說。
“夫人今日已經看過了,說他這一年修養的不錯,熬過這幾日應該不難。”
“那就好。”
兩人正說著,馮詠梅已經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暗羽地牢的守衛。此時的馮詠梅,換上了灰色的囚服,頭上一應釵飾都被摘去,以免她有意尋短見。金翎閣不僅僅是翎衛,暗羽地牢的守衛也個個武功不弱,所以馮詠梅的身上,並沒有綁縛繩索和鏈銬。